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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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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廉和倩予都觉得奇怪,他们俩在搞什么鬼?一时之间,小小的圆桌上十分沉默,谁都不说话,沉默之中还显得很僵,连一向最喜欢打圆场、最喜欢说话的心颖都一言不发。 “心颖,哎——下午的电影好不好看?”士廉笨拙的。 “还不错,刚才说过了,不用脑筋的。”心颖既不看杜非也不看倩予,神色很古怪。 只不过看了一场电影,杜非和心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心颖有愧于心似的? “杜非演的?”士廉再问。 “不是,外国片,我社非这副德性才不能演喜剧,我不是成龙。”杜非笑。 “今天,整天不拍戏?”士廉努力找话题。 “拍戏已不再重要,”杜非深情地看心颖一眼。“我预备再读一点书,去美国。” 士廉、倩予都呆怔住了,甚至心颖也睁大了眼睛,他们没听错吗?尤其是倩予,昨夜才劝过他,他曾表示无意念书,今天怎么全都不同了? “念书?!——很好、很好,无论如何——哎,念书是好事,真的。”士廉结结巴巴的说。 “念书是好,对我——”杜非摸摸头,看心颖一眼。“老实说,不是为念书而念书,我另有目的。” 心颖有点变脸,却忍着不出声。 “预备什么时候去!”士廉再问。 “心颖答应替我申请学校,”杜非又看心颖一眼。“我有签证,随时可以走。” “心颖——”士廉好意外。“你——行吗?” 他是想,心颖自己都是初到美国,有什么把握一定能帮到杜非? “我是想请你帮忙,”心颖的脸胀得好红。“你教书,学校你当然一定熟,我——我想你一定肯的。” 士廉考虑一下,点点头。 “你若自费,我可以帮忙拿入学许可。”他说:“不过,在美国念书全靠自己,旁人没有余力来帮你。” “我明白,这不成问题,”杜非似笑非笑。“士廉,你若帮忙,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和心颖要在一个学校。” “哦——”士廉不解的。 “别误会,”杜非眨眨眼。“她在功课上可助我一臂之力,至于其它——则看以后的发展咯。” “杜非,你又胡说八道。”心颖叫。 “好,不说,不说,”杜非造作的举双手投降。“我杜非对潘心颖是五体投地的服了,不说,不说。” 一直沉默着的倩予轻轻的笑起来,她现在开始明白,杜非是想利用心颖来气她,这不太幼稚了吗?怎么可能呢? “杜非,不是说要来送我结婚礼物吗?”倩予大方的。 “是啊!结婚礼物。”杜非拍拍额头。“看我多没记性,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我今天没请你,送完礼物你就可以走了,”倩予半真半假的笑。“我和士廉有话要说。” “差点让我误会士廉是新郎,说悄悄话呢!”杜非毫不在意。“别那么小器,多吃好一餐也不罪过吧!” “我无所谓,问我的客人。”倩予说:“礼物呢?” “看,要当新娘子真的就不同了,追讨礼物呢!”杜非笑。“早上报纸上的消息是第一样礼物,满不满意我都没法改变,白纸黑字的起吗一千万人看到了,至于第二样礼物——” “杜非——”心颖制止他。 所有的人都变了脸,报上的消息若是礼物,那么第二样也不见得会是什么好东西。倩予微蹙眉心,任她修养再好再世故,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杜非似乎没听见心颖的叫声,伸手入怀,慢慢摸出一个丝绒小盒,漫不经心的随手扔在倩予面前。 “这是第二样礼物。”他淡淡的说。 心颖和士廉都松一口气,杜非总算没太过分。 倩予考虑了半分钟,终于拿起丝绒盒,缓缓的打开。在她想像中,一份小首饰作礼物,她收下就是,她做事向来不喜欢婆婆妈妈。但——但—— 盒子打开,宝光四射,大拇指甲那么大的一枚钻戒,这——这——怎样的一份结婚贺礼? “杜非,你——”倩予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我能找到的最好一枚,”杜非轻描淡写的,好像送出的只是三块钱的玻璃珠子。“希望你满意。” 倩予脸色沉下来,吸了一口气,盖上盒子,郑重的放在杜非面前。 “对不起,我受不起这么重的礼,”她生硬的说:“你我之间没有——这种交情。” “谁说是重礼了?你可以当我三百块钱买的假钻石,反正我杜非什么都做得出,”杜非轻视的看那钻石一眼。“你一定要收下,否则是看不起我。” 倩予还是沉着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非常不开心的样子。 “随便你怎么说,我是绝对不收的。”她坚决又肯定的。 “正如你所说,你我之间没这种交情?”杜非盯着她。 就这么一瞬之间,气氛又变得很糟、很僵了。 “是,可以这么说。”倩予毫不妥协。 杜非把丝绒盒子拿在手里玩一下,抛起来又接住。 “你们听见没有,倩予说我和她之间没有这种交情哦!”他似笑非笑的说。“我是送出了,绝不会收回,至于你要不要,那是你的事。” “杜非,你无赖。”倩予气青了脸。 “我本来就是个无赖,四年前你就知道的。”杜非把丝绒盒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你认为无赖送的东西不值得接受,或是你认为不满意,无所谓,你可以扔到垃圾箱,你有权这么做。” “杜非——”倩予霍然站起。 “再见了,我今夜不是你的客人。”杜非施施然站了起来,大模大样的往外走。“但你结婚那天,记得请我。” 座位上的三个人都呆呆的望着他,谁也忘了说话。 “哦!心颖,”他在门边站住,转头,很专注的对心颖微笑。“记住早些回家,我迟一点给你电话。” 他走了,就这么走了。 “他真——莫名其妙。”倩予狠狠的坐下来,脸色苍白。“这算什么?” 士廉摇摇头,把那贵重的丝绒盒放在倩予皮包里。 “暂时收一下,”他善体人意的。“这么贵的东西弄掉了赔不起。” 倩予还在大口大口吸气——看得出来,她不只吸氧,也想吸乾那几乎忍不住的眼泪。 “他实在——太过分,”士廉叹口气。“有的时候太过分的话,好意也变成恶意了。” “我不理他好意或恶意,我说过,我不要再看见这个人。”倩予说:“我——不想再看见他。” 心颖尴尬的看一眼士廉。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她轻声说:“他说只来送礼物。” “我不怪你,心颖,”倩予显然无法再心平气和。“但——你要小心,不要被他利用了。” 若是平日,倩予不会说这样的话,但现在不同,她在激动中,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了。 心颖变了脸,好半天才不以为然的说:“你们都知道杜非,我想——他不会利用我。” “还说不利用,他分明想利用你来刺激倩予,”士廉是老实人,他根本没想到心颖心中的微妙感情。“我告诉你,你别再理他了,免得又——又吃亏。” 心颖轻轻哼一声,没有反驳士廉的话,但反感却已完全写在眉宇间。 侍者在这个时候送上菜来,但大家已失去吃饭的心情,平日总是融洽的三个人也有点别扭了。 “你们知道吗?杜非想表示他有钱,他送得出这样的礼物,这是他的幼稚无知,”倩予喝一口水说:“感情——根本不能以物质来衡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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