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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爱?”季襄重复着,好像那是一种外国语言。

  “就是我们说的LOVE,丈夫和妻子,情人和情人之间的FEELING。”史恩怕辞不达意,夹带着母语。

  ““那种”爱?”季襄干笑两声说:“不可能的。我只将珣美当作自己的学生,最多像妹妹罢了。”

  “是吗?”史恩做个怪表情。

  “而且中国人不讲爱,我们只重责任。我对珣美就是责任。”季襄继续说,想表明内心的磊落。

  “错了!错了!我以前念中文,你们中国夫妻或情人也有一个什么词……就是见不到面,病得快死……啊!对的,就是“想死”!”

  “不是“想死”,是“相思”。”季襄笑出来。

  “相思?”史恩很努力地纠正发音,然后又说:“不管怎么样,你每次看到珣美,都是很“想死”的样子。”

  他总是疯狂地要抓住她,难怪史恩会误解。

  “是谁想死呀?”陈若萍掀开黑布帘,一眼就看见季襄手上的照片,她眯着眼说:“这不是珣美吗?你找到她了?”

  “上个月。”季襄说。

  “她好不好?”随后进来的杜建荣问。

  “很好,她目前在崇贞女塾念书。”季襄回答。

  “我就说她有人撑腰嘛!有一个曾世虎,她才不会苦哈哈过日子呢!你们偏不信,浪费时间到处找,还指责我,结果证明我是对的吧!”陈若萍立刻说。

  “她在崇贞念书,和曾世虎无关,她是靠在孤儿院工作缴学费的。”季襄是由牧师那儿得知的。

  “你们不要被她骗了,她这女人绝对不简单。”陈若萍再一次强调。

  “奇怪,你是我们报社里对她怀疑最多的,她偏偏最相信你的话。”季襄微带讽刺说:“到现在她还认为我是要以她当人质赏赏银的,看到我就跑。”

  “真的?由我来向她解释好了,她还满信任我的。”杜建荣自告奋勇说。

  “不必了!她已经和我们毫无瓜葛,就不要再提她了!”季襄断然否决,接着说:“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他们拿着外滩港口码头的照片,来到铺着大块波斯地毯的客厅,讨论有关炸仓库的事情。

  “我们决定在放完河灯的第二天夜晚动手。根据可靠的情报,这是几年来最大的一笔走私交易,所以曾世虎会亲自到场,我们正好可以一石两鸟,炸了军火,也炸了他。”

  季襄很有条理地说。

  “这确实是个好时机,放河灯的热闹过了,大家情绪松懈,警察回去休息,黑道上的混混流氓都酒足饭饱,有事也没力气管,我们的行动就除去了不少障碍。”陈若萍说。

  “别忘了,这也是曾世虎选择盂兰盆会过后的原因,我们还是要小心。”季襄转向杜建荣说:“炸药的事就靠你了。”

  “没问题,我会照计划中决定的材料、磅数、线路,做最精确及妥善的布置。”杜建荣回答。

  “内应的人呢?”季襄又问黄康。

  “早安排好了,不过我还会在城隍庙开几次会,控制每个人的行踪。”黄康说。

  季襄点点头,看向陈若萍说:“那两天你都待在报社,送周报到总社、印刷、剪辑、交涉,样样不可少,即使有特殊状况,也要一切如常。”

  “我明白。”陈若萍说。

  “我呢?我负责什么部分?”史恩也凑上一脚说。

  “你是美国人,最好不要牵涉到中国人的家务事。”季襄说。

  “嘿!美国是全世界第一个民主自由的国家,革命就在我的骨头里,我不参加会全身痒死。”史恩边说,边拿出他颈上的链子,穿系着玻璃的小自由女神像,说:“看,自由的火炬,这把火我一定要放。”

  “你还是别去,就你顶上的那一头金发,比天上的月还亮,反而会坏了大事。”黄康笑着说。

  “你就负责善后吧!如果事情没有预期的顺利,我们就要靠你了。”季襄对史恩说。

  那是指逃亡,或者收尸。史恩皱着眉头接受。

  离开别墅时,季襄又对杜建荣特别交代说:“千万不要去找珣美,这是命令。”

  “对呀!这个节骨眼上,她是危险人物,万一走漏了风声,我们就死定了。”陈若萍在一旁听了说。

  这并不是季襄的意思,他只是不喜欢看到杜建荣和珣美在一起,他们总是笑,仿佛很投缘。至于是不是嫉妒心作祟,他不想去探究。

  那晚,季襄回到报社后面的睡房,发现史恩将珣美的照片,偷偷地放在他的衣袋里。

  他躺在床上,就着淌进的月光,凝视着照片中的她,回忆一幕幕由脑海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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