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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问你他是谁,我问你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公寓。”

  舒柏昀和安德烈对看了一眼,安德烈终于明白为什么舒柏昀会这么担心了。岑子黎坚硬冰冷的外表底层似乎蕴藏着极端暴力的怒火,有他存在的地方气氛闷到一个不行,不知何故,他就是有那种能耐让大家都不太好受,然而安德烈还是决定不受影响,微笑诚实说:

  “我们担心你知道真相之后会情绪失控,而我在场的话,至少多一个证人。”

  舒柏昀瞟了安德烈一眼,没想到他会这么诚实。

  “原来你也怕我。”岑子黎以一种平静、却略带嘲讽的语气说。

  “我想没有人不怕你。”舒柏昀曾经和岑子黎的家族用过几次晚餐,每次用餐的气氛都是紧绷严肃的,看得出来他的家人都怕他,有岑子黎在场,没有一个人可以好好喘口气。

  “然而,让所有人都怕你,这并非好事。”舒柏昀补上一句。

  舒柏昀的语气没有挑衅意味,却不小心引出了挑衅的后果。

  岑子黎审视着舒柏昀,她清丽的双瞳中并没有任何惧色。一瞬间,他微微一笑,非常轻微地在脸上掠过,那种笑意就是野猫想把老鼠逼进死角的笑法。

  “是不是好事必须由我来判断。”话锋一转,他说:“叫他离开。我和你之间的事毋须第三者知道。”

  安德烈不走对她来说比较安全,舒柏昀仍在犹豫,忽然听见岑子黎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舒柏昀,这才是你的名字,对吧?我刚说得很清楚,叫他离开。”

  岑子黎竟然可以清楚无误地说出她的名字!舒柏昀惊讶的原因,当然是刚才解释澄清的过程中她完全没提到自己是谁。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原以为岑子黎会惊讶到失控,没想到真正惊讶的人是她。

  既然已知道她并非应可柔,岑子黎却依然能不动声色、不立即拆穿她的伪装,舒柏昀疑惑之余,不免放心,至少先前假设的第三个可能已不可能发生。

  准备向岑子黎说出真相,舒柏昀曾为此忧心而几近失眠,现在可好了,她缓慢松口气,对安德烈说:

  “你不是一整夜都没睡?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你确定?”安德烈出于保护朋友的立场,使眼色说:“你的未婚夫不太……”

  为避免挑衅,安德烈没有把“不太正常”四字说出口,但舒柏昀听出了他的意思,把他请到门边,催促他离开。

  “回去吧,回去休息,晚上还要值夜班。”

  “你真的确定?”安德烈已踏出门外,仍不放心地回头问。

  “我确定。既然他已经知道我是谁,那么他想揍我的话,应该早就动手了。”

  “好吧。”安德烈不再坚持,离去之前不忘提醒:“如果有任何地方需要帮忙,记得打电话给我。”

  “嗯。”舒柏昀微点着头,目送安德烈离开之后,关上公寓的雕花大门,转身面对岑子黎。

  在她送安德烈离开这段时间,岑子黎以锐利的眼神环顾室内;干净的空间,新颖的电器设备,精致小巧的布置,大到沙发家具、落地窗帘,小到抱枕、书柜摆设,甚至墙上的抽象画,都可以看出舒柏昀的品味。她选的每一样物品都衬托着她的背景,一名外表清丽、气质出众的女心理医师。

  岑子黎从没有到过舒柏昀的公寓,一如舒柏昀去过他家族的老别墅用餐,却没有参观过他私人的领域。在外人眼中,他与她是一对奇怪又疏离的未婚夫妻,对他而言却非常正常,毕竟婚约一开始就只是商场交易的一项筹码。

  “你需要喝什么吗?”舒柏昀送走安德烈之后,礼貌地问岑子黎。

  “不需要。”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订婚后一个礼拜。”

  “过了快两个月,你为什么不拆穿我?”舒柏昀颇感惊讶地问。

  “我想知道你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

  听她这么回答,岑子黎几乎要笑出来,眼神有如猎豹般凌厉,却玩味凝视着舒柏昀,彷佛她是脆弱瘦小的羚羊或是花鹿。他这般残酷的眼神,舒柏昀只有在Discovery野生动物频道才会看到。

  “你说得很好听,什么都不要,却让我平白损失一千万。”

  “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如果还要我道歉,我可以──”

  “道歉对我来说不痛不痒。”

  “那么你想怎么样?”舒柏昀耐着性子问。

  “没有人敢欺骗我,我不知道你胆子居然这么大。你猜我会想怎么样?”他微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反问。

  舒柏昀猜测不到他的想法,他的心思实在太过深沉。悠扬的音乐蓦然停止,整座空间变得异常静寂,舒柏昀不安地盯着他,她开始担心他的要求会太过离谱,欺骗他的下场该不会很凄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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