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书阁 > 乐琳琅 > 扬州招亲状 | 上页 下页 |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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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还是把令叔请来为英杰解穴,顺便灭了那丫头的嚣张气焰。”听外头鬼哭鬼笑的,于荣焉就恨得牙痒痒。再这样下去,他们还能有安稳日子吗? 广招贤犯了难,“让小叔从天下第一楼赶到扬州,起码得十天半个月,英杰怕是等不了那么久。” “庄主不必顾虑,我听丐帮眼线来报,令叔前几日还在余杭一带游山玩水,这几日该是奔着扬州方向来的。咱们只需让丐帮的人跑跑腿捎个口信,亲侄子的事,他又怎会袖手旁观!”于荣焉倒是胸有成竹。 “那,依你就是!”广招贤放了一半的心。那丫头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他可得给她点颜色瞧瞧,别以为他已是没牙的虎,准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庄外一阵死一般的沉寂过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哭丧。 夜色,更加浓暗…… 清早起来,推开窗,情梦一眼就看到街对面的胡同口坐着一人,仍是那酒鬼。 大清早的又看到他,情梦心中难免犯疑:这人是怎么啦?老这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的周围。好好的画舫不待,偏偏捡个烂胡同坐着打禅,风吹日晒的,他这是念哪门子的苦经? 瞧他一副窝囊相,她就来气,“砰”地把窗关得震天响,坐到栉妆台前,束起云发,系上一条鹅黄丝带,浅浅的黄,更加衬托着她的婉约气质。 刀尺妥当,她对着镜子满意地一笑,径直往楼下走。 迈出客栈,她往街对面走了几步,忽地一愣,想想自个儿大清早就奔着那酒鬼去做什么?脚后跟忙往回一旋,变了个方向,往“醉八仙”走,走到一半又是一愣,心想昨儿还劝人家别喝酒了,今儿一大早自己反而当着人家的面跑到酒楼里去,不大妥当吧?脚后跟又往侧一旋,再次变了个方向,这回是冲着如归客栈去的,走了几步又是一愣,她瞪着客栈门口的店小二,店小二同样也瞪着她,想必他是不明白她一人在街上转悠来转悠去的,瞎折腾个啥? 两人呆愣愣地对视片刻,还是姑娘家眼睛里先冒了火:这店小二是不是闲得慌,怎么老是瞅着她不放? 店小二却只记得看她脸上招牌式的婉约笑容,漏看了人家眼里的熊熊烈火,照样儿瞅着她发愣。直把她气得又是一旋足,往“醉八仙”走。 刚走到酒楼门前,脚尖都还没往门里放,就被四个人抢占了门槛——一顶藏青色软轿大大咧咧挡住了酒楼的门,四名轿夫搁下轿子,飒飒飒,一阵风似的“刮”进门去,直奔二楼雅座。 不需片刻,四人架着“醉八仙”的活招牌——万俟无知从二楼走了下来,把拼命挣扎的无知先生硬是给塞到轿子里,四人忙抬起轿子,健步如飞,“嘿哟嘿哟”地往街道南面奔去。 被这四人强行塞入轿中的万俟无知掀了轿子一侧的小窗帘,伸出那颗大脑袋,扯开了嗓子喊:“救命——” 摸不清状况的情梦傻眼地愣在酒楼门口,任那四个绑人的轿夫抬了轿,从她眼前飞奔而过。 回过神时,她赫然发现街对面胡同口那个酒鬼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她呼吸一窒,全身的血液齐刷刷地往头上涌,看他越走越近,她就不自觉地把双手越握越紧,昨晚刚踢过东西的脚尖又开始发痒。 当她的鼻端闻到一阵酒臭味时,她的两眼就开始挑起他身上的毛病来:衣服很烂,头发很乱,脸很脏,草鞋很破,浑身都是酒臭。 昨晚她“喂”在他身上的酒,今早却险些将她醺个半死! 他靠得越近,身上的瑕疵就越多,连破烂衣衫上的点点污泥也放大在她眼里。表面上,她那温婉的笑容不减,暗地里,她却把两个拳头越握越结实。 三步!只差三步这臭酒鬼就能站到她的面前了! 就隔着这三步之遥,酒鬼突然止了步,他也把个脚后跟一旋,转了个方向,慢慢吞吞地尾随那顶软轿往街道南面走。 见他一转身,当她是个隐形人,视若无睹地擦边儿晃了过去,脚下一双破草鞋啪哒、啪哒地紧追着四个抬轿的大男人的屁股后头走,她的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婉约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看着他的背影越晃越远,她张了张口,喊不上名儿,心中一急,索性脱了右脚一只绣花鞋,瞄准他的后脑勺,把鞋“咻”地掷了过去,“啪”的一声,正中目标,直打得他的脑袋往前冲了冲。 他停下脚步,扭头望了望不远处玉容含霜的她,再瞄了瞄跌在脚跟旁的一只“凶器”,徐徐弯下腰捡起那只以金线织绣了莲花的三寸弓底小鞋儿,他竟握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然后像丢废纸似的把鞋丢还给她。 绣花鞋忽悠悠地被他抛在空中转了三圈,“啪嗒”跌落在他足前一尺处。 他暗暗皱了皱眉,往前踏出一小步,弯下腰,想捡起那只小鞋儿再抛还给她。 这时,情梦已踮着脚一蹦一蹦地奔了过来,伸手就抓向地上那只鞋。结果是他先抓住那只绣花鞋,她则随即抓住了他的手。 二人同时一愣,又飞快地同时松手。 情梦也不管那只鞋了,赤着一只脚,她扭头就往如归客栈里头跑,一头扎进客栈,就没再出来。 酒鬼还愣在那儿,见她躲了起来,没再露脸,他无奈地捡起地上那只绣花鞋。回想她方才抓着他的手,双颊飞起两朵红云的样儿,他心中也犯了疑:他已不是原来的他了,没道理还会令姑娘家闹个大红脸儿,像他这副邋遢样,哪个女子见了不避得远远的,更何况在她眼里,他还是个无药可救的酒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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