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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严这才想起他的使命是要把这小子带回龙门,可不能就这么让他再次溜掉,刚待开口呼叫,也被拂中了哑穴,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脸都涨红了。

  卞胥轻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车外共有四个人,车前两个,车后两个,如此冒冒然跳出去,虽不是逃不掉,但总是麻烦。当下眼珠一转,顺手拾起地上的大刀,掀起车底铺着的毯子,在木板上划了几道口子,手上用力,竟是硬生生的把那块木板拆了出来。

  卞胥笑眯眯的看着不能动弹不能言语的两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啦。”随后最后一个字的吐出,人已从车底的那个洞里跳了出去,正好车子经过一株大树,就借那一跳之力轻轻滑上树,夜色黯淡,逃离的神不知鬼不觉。

  车前和车后的四人什么都没有发现,依旧照例前行。绿树枝头,青衫拨开繁叶,卞胥露齿得意一笑:“真是一群笨蛋,没得救了。碰到我,算你们倒霉。”

  抬头看天,明月初上,竟已是癸时。当即脸色一变:“糟了,被这群笨蛋一搅和,差点耽误了正经事!”连忙翻身下树,身子落到沙石路面时才意识到一个天大的问题,“天啊!这里离平安镇少说也有七八里路,我可怎么回去啊?刚才应该再想办法坐那马车回去的,即使没马车也应该抢匹马来才是,想不到我一世聪明,竟犯了这么个错误,完了完了,希望天明前能赶的回去吧。”万般无奈,也只能走回去。走了不到半里路,就走不动了。

  明月清辉下,官道如一条白链遥遥通向前方,仿佛永远都走不完。卞胥咬了咬牙,忍不住咒骂道:“都是那该死的败家子,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搞成这样。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那么高,若不是我有宝衣护体,怎么能在这么快时间内清醒过来……可恶啊可恶,又不关你的事,偏偏要插上一脚,江湖上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多管闲事的家伙!难怪会从富可敌国沦落到家徒四壁,活该你穷一辈子……”

  正自喋喋不休时,耳边传来一记轻笑:“难道夫子没有教过你,君子不论他人之短长么?”

  那笑音如此清润如水,温婉如风,然而听在卞胥耳里,却无异于催命魔音,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飞速转身,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道:“你你,你,你……”

  道旁有个小小茶亭,日间有人在此摆摊提供行人茶水,日落时分便收摊回家,因此夜间应该是无人的,但此刻,偏偏有个人从稻草堆里打了个哈欠,慢慢的坐了起来:“没想到睡个觉都会有人打搅,更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天啊,这个男人怎么神出鬼没,总是无孔不入的出现在他身边?

  月光下,迦洛的眼睛亮的温文,温文的亮。他直起身来朝卞胥走过去,吓得卞胥连忙退后几步:“站住!”

  “你很怕我?”迦洛眼里有掩盖不了的笑意。

  卞胥一听,立刻反驳道:“见鬼去吧,我会怕你?我……本公子只是不屑和你这样的败家子靠近而已,怕你会把霉运传染给我。瞧你现在混成什么样子了,连家都没有,晚上居然睡在这种破亭子里。”哼,打死他他也不信迦洛是为了抓他才埋伏在此的,除非他是神仙,会未卜先知。

  迦洛听了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这亭子有什么不好?清风明月一洗俗尘烦恼,要有多悠闲就有多悠闲。”

  “是是是,幸好现在是四月,要是寒冬腊月,或是三伏炎日的,我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

  迦洛眼中闪过一抹奇光,整个人顿时看上去便有了几分落寞之态。卞胥看的心中一动,没来由的觉得有所不安,正微感内疚时,便发现迦洛又朝他走了几步,他立刻向后跳开,大叫道:“停!不许走过来!”

  迦洛扬了扬眉,脸上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来。

  “那个……咳,我不是说了嘛,我不要和你这样的倒霉鬼站一块,会连累我的……”卞胥的目光四处游晃着,开始辩解自己的失态。

  迦洛轻轻笑了一笑,道:“真奇怪。”

  “呃?奇怪什么?”

  “真奇怪你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现在我不是和你玩游戏,你可以喊停就停。你究竟是从哪得来的自信?”最后一个音终止在卞胥的耳旁,情景重演,他再次躲避不过迦洛飘忽诡秘的身法,被他扣住了手腕。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能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便冲开了我点的穴道,但是事实证明了,很明显你比我以往见过的任何对手都要狡猾,我不再放心把你交给那些龙门的弟子们带回去,所以——”迦洛停了一下,道,“我要亲自押你去龙门。”

  卞胥被他扣着手腕,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跌跌撞撞的跟着他走,没走几步,他便狠狠一跺足,大叫道:“我不去,我不去!”

  “没有你选择不的权利。”

  “你这个混球,臭乌龟,王八蛋……”一连串的脏字从看似剔透的唇里吐了出来。迦洛突然止步,卞胥没有堤防,整个人就撞到了他身上。

  抬起头时,那张一直笑的温文温和温情的脸,此刻却异常的严肃。心中一颤,接下去的话便随着口水咽了回去。

  “你听着,所有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他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做错了就是错了,所以,我一定要带你去龙门,对如意有个交代。”

  好奇怪,他明明那么严肃,说的话也是冷冰冰的,但卞胥听了,反而觉得心里升起了一股子暖意,直透透的惹得全身都舒坦了起来。他忍不住一笑,然后觉得此时笑是不对的,便又板起了脸,可满心的欢喜遮掩不住,都自眉梢眼底流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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