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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未……未婚妻!大哥说的是真的?”慕容实玉忍不住问道。

  “真的。”司徒寿坦承:“他说是真的。他不骗我,跟鸣祥一样。”

  他闻言呆了。大哥他……忽见她好奇地望着自己,心头又忍不住跳了一下,往后退一步,撞到椅角,屁股跌坐在椅上。

  司徒寿皱起眉,不用细观他的神色,也知道他在怕她了。

  “刚才……刚才你说你看见我的脸……你还是记起来了?”

  他的声音虽然平和,但她注意到他置于椅把上的手有些轻颤。

  “是啊,我在梦里老是看见一张脸,有血,一直看着我,我不知道是谁,直到瞧见你,才知道那张脸是慕容实玉。”

  “有血?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作梦的?”他奇怪道。

  “不到半个月前啊。”

  不到半个月?那不正是他刚被碧玉山庄的人救回,而陆府闻讯来接他的时候吗?那时她不知被大哥救到哪里去了,原来,有血的脸,是指客栈那一夜,而非是很久很久之前……也对啊,大哥说她只凭气味分人,不懂分辨人的脸,难怪她会说“看得见”自己的脸了。想到这里,他全身一垮,紧绷的惰绪松了下来,整个人滑落椅下。

  他瞧见司徒寿一直看着自己,不由得自觉狼狈,挣扎地爬起来,一跛一跛地走向厅外。

  在她的注视下,他的腿跛行得更严重,他却当作没有注意到,自行坐在厅外的阶梯上等着慕容迟。

  未久,他忽觉身边有人坐下。他侧过脸,一愣,瞧见坐在他身边的是司徒寿。

  “坐在这里可会弄脏的。”他有点讥讽道。

  “这里的味道真不好。”她突然说道。

  原以为她在说他身上有异味,正要开口,忽而瞧见她的表情不像在说他。他“呀”了一声,道:“味道不好,是因为这里有死人,方才不是有人说了吗?这里刚有人死了,你闻了这么多死人味儿,还不习惯吗?”

  “你死了,会有人难过。”司徒寿突然道。

  慕容实玉吓得差点魂飞。“你……你要杀我?”

  “为什么我要杀你?”

  因为你是一个杀人鬼啊!就算是那晚她救了他,可是他目睹了她是如何杀人的。大哥跟二哥都没有亲眼瞧见,不知道她杀起人来有多狠,而他,却见了两次!

  “不然你何必咒我死?”

  “我没有咒你死。”她皱眉道:“我只说,你死了,会有人难过。”

  “我人好好的,怎会死?”

  司徒寿心里有些急,她与慕容迟说话时,不管她说什么,他总会懂的,但与慕容实玉说话,好像是牛与马在交谈,难以沟通。

  又是她的问题吗?她心一急,有些急促地结巴:“不是你死,是比方。家人会难过,所以我不杀。”

  “啊?”

  她想起慕容迟教她的方法,深深吸口气,慢慢地说:“我打比方,人死,会难过,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懂,所以,我不杀人,因为家人会难过。”

  “你是说……你不会杀人,因为你怕他们的家人会难过?”

  她点点头,露出笑容来。“我也会,如果你们死。”

  她的笑有些害臊,让他一时之间看呆了。为什么一个世间认定的罪人,笑起来会这样的干净呢?因为她有上天赐与的美丽皮相吗?他不懂,只呆呆地问道:“就算我们死,你难过什么?”

  “因为我也是家人啊。”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闻言,猛然跳起来,瞪着她,想起大哥莫名其妙地当她是未婚妻!未婚妻啊!有没有搞错?情爱难动的大哥竟然会有这种未婚妻!

  “我不承认!我才不会承认呢!慕容家只有慕容迟、慕容刚跟慕容实……啊,我还能不承认什么?我都要姓陆了……对啊,以后我与大哥、二哥再无关系了……”原是激动地喊道,但说到最后,他已是喃喃自语了。

  “可是,慕容迟说他是来接你的。”

  “接我?你骗我的吧?”

  她摇摇头。“我不说谎话。”

  是啊,好像没听过她说谎话。慕容实玉慢慢地坐下来,注意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微跛的左脚,他说道:“要瞧就瞧,爱喊我跛子就喊,反正我在陆家所受到的嘲讽比你还严重。”

  “我没有嘲讽。”她觉得这少年真怪。见他不信,她照实说道:“叫你跛子,是我记不住你的名字,而且,好认。”

  “好认?”他呆了呆。他的跛,让她好认?

  她用力点点头。“好认啊。我只能靠气味辨你二哥;你跛,从外形上就可以认出来你走路的方式,所以很好认,不用靠味道。我认不出你的脸,那天下大雨,味道不好辨,我能追进树林里,是泥地上的脚印,有一个脚印极浅,也不像正常人的印子,到最后变一直线,表示有人拖行。进了林子,味道更难分,幸好,你不管走或是跑,都是一跛一跛的,所以闪电,看见你。”

  慕容实玉的嘴差点合不拢来。原来自己当日得救,还是靠他的脚来救命,突然间,他想笑,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笑。

  他默默地坐回她身边,低声说道:“是我自己太介意吗?大哥说,我的腿应是天生的,出娘胎就是如此,我七岁时大哥救我,我的脚已有萎缩之相,想要如常人一般行走或者如常人一样拥有美丽的腿形,那是不可能的了。”

  语毕,过了一会儿,他以为她会说出些安慰人的话,却不见人声,他往她瞧去,看见她十分认真地倾听。

  “你……不想说什么吗?”

  该轮到她说话了吗?大部分多是鸣祥说或者慕容迟说,甚至跟小荷说话时,也是小荷叽叽喳喳地说,她只是好奇地听着而已。

  她想了想,答道:“你是很弱,可是我保护你。”

  他呆呆地看着她。“你保护我?非亲非故的……”岂有让仇人来保护的道理?而且他还是男孩子耶。

  “因为是家人啊。”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似乎有家人让她很高兴。

  “我不说过了吗?我们之间可没有血缘关系。”

  “你跟慕容迟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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