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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一转身,只见慕容宁就站在他身后,脸上挂着抹浅浅的笑容。

  穿着一袭粉橘色的锦绸罗裙,她看起来美丽而清新,晶灿的眸仰头望着他,就像个小女孩专注地仰望她所崇拜的英雄!

  他硬生生收回目光,遏止心头那阵莫名波动。

  “少管我的事。”他径自拿起长衫,带着几分教她难堪的存心,故意当着她的面脱衣。

  果不其然,见他脱了衣衫,慕容宁立刻慌张转身,原本从容娴静的脸蛋上勾勒出两团红晕。

  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他自顾地将干净的衣衫往身上套,俐落的将自己打理妥当后,便大步转身步出外室。

  经过桌边,他发现多了一桌的食物,全是他爱吃的早膳配菜,还有一大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白粥。

  她连他的习惯跟喜好都打听出来了?

  他不得不佩服,为了拉拢他、博取他的注意,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饿了吧?我特地请厨娘教我的,你要不要尝尝味道?”慕容宁讨好的赶紧为他拉开椅子、准备碗筷。

  几道简单不过的菜,她却是花了好几天的功夫才掌握到火候与味道来,尤其是那白粥更为讲究,得用水泡过一夜再用温火慢熬,水量不能多也不许少,煮出来的粥才会颗颗晶莹澄透,吃起来温润滑软却又不稀烂。

  他瞪着一桌的的早膳,动也不动。

  慕容家的千金竟为他起个大早煮菜、熬稀饭?她为什么要做这些?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心底浮现好几个疑问,但那种震惊与纷杂的微妙骚动,却让他许久只能盯着那一桌煮出来几乎跟厨娘一个样的配菜、白粥,怎么也反应不过来。

  “相公?”

  她的声音将他及时拉出。他差一点就陷落她的温情陷阱!

  没错,堂堂一个千金小姐,如今是个千呼万唤的少夫人,多得是丫鬟可以使唤跑腿,她何必亲手动手?这不就泄露出她此举的矫情,压根是别有目的?

  “要不是知道你的身分,我还真以为自己娶了个丫鬟。”他好看的薄唇拉开残酷的弧度,恶意讥讽道。

  “你是我的丈夫,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愿意。”她紧掐着小手,却好像掐着自己快窒息的心。

  虽然知道对于她所做的一切,他根本不会领情,但她心甘情愿。

  “你不必白费气力,我不希罕你做这些。”他冷冷说道。

  “我希罕。”她轻声说道,直视着他的目光如此坚定,好像无论任何人也不能阻止她对他好。

  “这些事下人就能做,你不必这么纡尊降贵。”他口下毫不留情,好像非要让她体无完肤不可。

  “做这些我心甘情愿,没有半点委屈。”

  他不懂,她怎么能有这么清澈坦然的眼神?怎么能有这么坚定的意志?怎能面对他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刁难却不动气愤怒?

  登时,一种莫名的复杂情绪在嵇仲轺的胸口扩散开来,好似第一次被她的手碰触时、平静心湖搅起的强烈骚动,久久难以平息。

  他遽然拉回胶着在她身上的视线,转身跨着大步往外走。

  “相公,早膳──”她失望的看着他的背影。

  “我对你的手艺没胃口。”他头也不回丢来一句。

  慕容宁怅然站在桌边,目送他挺拔的身影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里,她还久久舍不得收回目光。

  轻叹了口气,她习惯性的低头,审视着手背上淡淡的银色月牙印记。

  她不会轻易放弃的,因为早在十年前,当他用布条裹上她的手时,她就已经认定了他!

  而爱上一个人,就算是历经千辛万苦、就算得等上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永远,也不会改变!

  慕容宁躺在床上,一如过去的每一夜,大床上依旧只有她孤单一个人。

  她两眼盯着帐顶出神,穿着一件厚棉袍,厚暖的锦被紧紧盖到下巴,却好像依然抵挡不住袭人的寒意往身子里钻。

  此刻脑中思绪一片纷乱,每一寸思绪全是嵇仲轺,每次想到了他,就注定这晚又得失眠了。

  想着想着,她不觉又担心起来。

  夜里这么凉,他又睡在书斋单薄的卧榻上,不知道被褥够不够暖?

  虽然有前几天的教训,提醒她最好别多管闲事,因为他非但不领情,还会对她冷嘲热讽一番。

  但她还是担心他会着凉,心想非得替他送件保暖的被褥不可。

  甫有此想法,她摸黑起身捻亮蜡烛,仔细挑选了件锦绒被褥,匆匆披上皮裘就直奔书斋。

  她原本不打算吵醒他,想偷偷开门进去替他添件被褥就好,谁知她才刚推开书斋门,就听到里头传来警戒的声音。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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