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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一转身,她偷偷摸摸的趁黑溜出了殷家,上了大街就直奔城里最大的药房。

  眼见店家早已关起大门不做生意,商商不客气的大力敲门,直到漆黑的屋子里又亮起了灯。

  “是谁啊,都这么晚了——”一阵嘀咕声伴随着大门霍然打开。

  见睡眼惺忪的老板出现,商商收起最后一丝犹豫,深吸了口气,坚定的吐出一句:“我要买蒙汗药!”

  十二月寒风萧索的隆冬。

  锦城城门外,停着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七、八名清一色着青衣黑裤的随从围绕着马车而立,裴玦轻装简从只带了一匹马跟一名随身侍从,后头则是一大车准备送进长安的织锦,浩浩荡荡一行人等着出发,但却独缺殷家。

  冷风飕飕吹着,拉紧了袄袍却依然抵挡不住袭人的酷寒,更教人情绪浮躁。

  突然间,布帘被掀开,杨钊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不耐的皱着眉嘀嘀咕咕道。

  “殷家怎么还没到?是不是不来了?”

  “大人,我们等还是不等?”替杨钊发落大小事的穆总管家言观色的上前问。

  这声“大人”,让裴玦听来是分外黥耳。

  一个街头小混混一夕之间成了意气风发的采访支使,说什么也教人服不了气。

  ”这——再等等吧,万一贵妃问起织锦琐琐碎碎的细节,我要怎么个答法?”犹豫半晌,杨钊还是皱着眉摆摆手,转头傲慢的朝裴玦问。“喂,殷家人呢?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来?”

  “我姓裴,不姓殷,大人问错人了。”看也不看杨钊一眼,裴玦冷冰冰的吐出一句。

  “你——”杨钊难堪的涨红了脸,这家伙非但不买他的账,还敢端着比他还大的架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但气归气,他却拿裴玦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暗自气闷。

  “这殷家敢情是吞了熊心豹子胆,竟让我这堂堂支使大人等他们,简直太不像话了——”杨钊气急败坏的骂着。

  裴玦拧着眉,神情严肃的不发一语,目光远眺城门内。

  终于,一个身影出现在长街尽头,迈着疾步而来的身影由远而近。

  一看到那抹身影走近,裴玦眉间的折痕更深,像是快揪断似的。

  那是殷商商,手里挂着一只锦布包袱,身上穿着件活像丫鬟似的朴衫素袄、踩着双绣花鞋,连走带跑,还不时往后看,仿彿刚从哪里逃出来似的——

  “各位——抱歉,我——来迟了!”

  她气喘吁吁的停在众人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裴玦面无表情冷冷打量她,只见她头发乱了、绣花鞋被污泥弄脏了,慌张模样看来有些狼狈。

  “你来这做什么?殷步青呢?”他不带一丝情绪的盯住她。

  “我二哥他临时病了,所以派我代表殷家送织锦进宫。”她稳住气息,强做镇定的绽放出自出生以来最甜蜜的笑容。

  “你?”裴玦先是不敢置信的瞠大眼,随即阴恻恻的眯起眼。

  “别开玩笑了,这趟远赴长安进贡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女人怎么能跟着去?”裴玦还来不及开口,一旁的杨钊就已经鸡猫子喊叫起来。

  “别胡闹了,快回去叫你爹,要不你大哥来也行,总之派个像样的人来,你回去绣花、弹琴,我们还得赶紧出发去办正事!”杨钊蹙着眉头,轻视的挥着手。

  一抹怒气自商商的眼底一闪而逝,但她却还是勉强绽起笑,好声好气的说道:“杨钊——不,杨支使,请您放心,殷家既然派我来就表示我有能力远赴长安,绝不会给各位惹麻烦的。”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一旁的穆总管站了出来,客气的提醒她:“殷姑娘,再怎么说你终究是个姑娘家,跟我们这些男人千里跋涉,不只一路辛苦,恐怕也会有很多不方便——”

  “我这人很随和的,既没有什么怪癖好,也没有又多又臭的规矩,你们放心好了!”她爽快的一摆手,笑眯眯的说。

  众人面有菜色的互望一眼,不方便的当然不是她,而是他们这群粗手粗脚的大男人。

  “时间不早了,咱们就快些出发吧!”

  像是想起什么,商商看了眼城门,连忙催促大家启程,说着便率先往前头走。

  才刚越过裴玦身旁,突然间,一只带怒气的大掌一把钳住她的手臂。

  “你以为这是儿戏吗?”

  吃疼的转头迎向那张阴鸷的俊脸,商商差点忍不住回嘴,但在这节骨眼上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跟他正面冲突,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我是要跟着去办正事的,怎么会是儿戏?”她佯装听不懂的故意反问。

  “少跟我来装无辜那一套。”她肚子里打着什么主意,他一眼就看透了。

  “你到底在怕什么?”商商不耐的斜睨着他。“如果你是怕我连累你的话,这你大可放心,我可以照顾我自己,绝不会拖累任何人——尤其是你!”她不客气的指着他鼻子撂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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