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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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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龙兰祺费力地把花束环抱在一手,抽出花间的淡蓝色卡片递给了她。 “花摆着就好了。”接过卡片之时,杜亚芙的心已不再狂跳,失望地抽痛了下,又重新坐回皮椅上。 不是商涛帆!他送花从不放卡片,总是狂妄自信地认为收花的人会知道他的心意。婚前追求她时亦然,他一向如此。 “我去帮你冲杯咖啡。” 龙兰祺将花束送在她的桌面上,静静地退了出去,不明白为什么收花的人表情这么凝重。 杜亚芙盯着卡片一会,才打开了它。 做自己! 她眨了眨眼,感动得红了眼眶。早该猜到的,也只有龚允中会那么细心。他昨天望了她愁云惨雾的一个下午及晚上,竟还有心送了束花给她。而且还记得她最爱的花是满天星——因为它开放得肆意而灿烂。 她这辈子唯一一次的放纵,是在大学的迎新晚会上喝醉了酒,一个人走到户外,对着树丛偷偷淌泪,觉得自己活得好辛苦,这时龚允中出现了,在她还来不及擦眼泪之时,就大剌剌地坐到了她身边——因为他也醉了。一阵歉欧之中,两个不认识的人,就这样开了话匣子,自此之后,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中性朋友。 也许因为在律师世家中的他,也有着相同的面具困扰吧!她因为被礼教层层束缚,而他则是在大家的期许下,而将所有的喜怒哀乐置于温和的外表下。 杜亚芙放下了卡片,拿起了置于桌上的花束,才不经心地拨弄着,门就冷不防地被打了开来。 商涛帆立在门边,眼神锐利地扫过了她手边的手束,突地全身僵直。 一定是昨天那个律师,妒意灼烧了他全身,虽然想刻意表现出不在乎,但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满腔怒意,于是他抬起腿往后一踹,用力地将门踢上。 她缓缓地放下了满天星,静静地起身。 “你的仰慕者对你的喜好倒是很清楚嘛!”他朝桌上敲了敲手指,口气颇为挑衅道:“我亲爱的老婆,能耐果然是不同凡响。昨天才玩到十一、二点,今天竟然立刻就有人送花来了。” “你在影射什么?”她眨动了下清冷的双眸。 “我没有影射什么,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我只是纯粹因为有一个美丽的妻子而感到光彩十足罢了。”商涛帆脸庞的微笑只是暴风雨平静的假相,他双眼中的火暴才是他真实情绪的表征。 “我和龚允中只是朋友。”就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当作解释。 原来,商涛帆常在会议上提出的男女平等只是个口号——他可以在外有许许多多的红颜女友,却不允许妻子做出同样的事来。 “朋友?”他的微笑消失于无形,脚步则一步步地向她逼近。“朋友会在公开场所用深情的眼神看着你?朋友会送你这么一大束花?” “你跟踪我?”她忿怒地倒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控诉地回视着已离她一步之远的他。 “我没那种无聊时间,你大可不必那么紧张,”商涛帆又往前踩进了一步,以手轻佻地勾起她小巧的下颌。“除非——你感到心虚。” 杜亚芙用力地咬住了下唇,努力地咽下她即将一触即发的怒气;更甚者,她需要压抑的是她的心痛。 难道真如同宋梅所说的——她体内有不高贵的血统,只要稍一不控制,就会被加上不得体的标签。是这样吗?先天的血缘让她即使再努力表现出聪敏优秀,别人还是会揣测她的一举一行合乎道德吗?合乎上流社会的规则吗?所以,他才会怀疑她与别人有暧昧行为? “想不出理由解释吗?”她的无言比开口说明更让他不好受。 他加重了手劲,鹰视的眼神紧盯住她不放。她怎么可以对其他男人动心?他宁愿相信她是座没有温度的冰雕,也不愿承认她的冰霜会因为别人而融化。 她伸出手意欲挥开他已然握疼她下颌的手掌,心头翻绞的扯裂感让她依旧开不了口,只是一个劲地想推开他。 “你说啊!给我一个理由。”商涛帆执意不肯放松对她的箝制。原是潇洒自若的深邃眼眸,如今只看到狂乱翻飞。“为什么?” 她垂下了肩,无力地任着他开始疯狂地摇晃着自己。 好难受,好难受啊! 为了做一个完美的妻子,她甚至连最后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都要失去了吗?她无奈摇着头,眼中感到无比酸涩;她紧闭了眼,执意不让受伤害的泪水在他的面前放肆。 “为什么——”他的声量逐渐低沉。 倏地,商涛帆紧紧地抱住了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搂住了她微微颤抖而略微抗拒的身子。拥住她的同时,他的眼也痛苦地闭了起来,他是如此地在乎她啊! 原来过多的情感会伤人,尤其是当对方根本不为所动之时。对她,投入更多的感情,带给他的也只有更多的椎心之痛。 就此放手吧!何苦强求一个心不在你心上的女子呢?商涛帆在脑中忖道,手却越发扣紧了她的背,体会着属于她身躯独特冰凉的柔软感。 杜亚芙刻意地让自己的手臂垂在身侧,克制着回拥他的冲动。她不能沉浸在他的温暖的体温之中,她不能让自己做着他依然深爱她的美梦。对她而言,商涛帆给她的爱在他外遇的那一刻起就完全终止了。 商涛帆此时的举动,只是一种自尊受伤的反应吧! 他独断地认定她红杏出墙、琵琶别抱。这样的一顶绿帽子,对优秀自负的他来说,大过震撼。他们的缘分会就此而尽吗?念及此,杜亚芙惊惶地抽搐了下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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