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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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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 “这时候还逞什么强?我承受得起,你就直接说吧。” “我身体很好,健检报告在这里。”夏喜言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递到他手里。 骆靖天看着那张报告,上头指数全部正常,他不能置信地一看再看,先是狂喜,既而又眯起眼,最后抓住她的肩膀瞪着她。 “你骗我。” “因为爱所以欺骗这件事,是你教我的。”她仰望着他,一手轻放在他的手臂上。“否则你六年前为什么骗我?” 骆靖天面部紧绷地瞪着她,感觉喉咙里梗了一根刺。“是白致平告诉你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让我看了这个。” 她拉着他的手,走到屋子最角落的房间,开了房门—— 骆靖天不用看就知道里头是什么,因为他这几年回到台北时,都是住在这里。 他不愿意进门,于是夏喜言一个人走进收拾得很整齐的房内,看着矮书柜上那些他们以前的合照,还有这些年白致平e——mail给他的那些她的照片。 接着,她拉开衣柜,望着里头的皮衣、孕妇装及新生儿的衣服。 骆靖天站在门边,感觉全身发寒。原来她全都知道了,难怪她设计了求婚这一切—— 夏喜言看了他青白的脸色一眼后,她拉开抽屉,拿出笔记本,找到让她哭得最惨的那一页—— 夏夏,这是第五次了,该说是生不如死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为了活着,经历了很痛苦的一切…… 男人不说苦,只要还活着,不管有多苦也得忍。所以,当我痛到无法入睡时,我就爬起来画室内设计图,想像着我们日后在市区的公寓以及在东部的度假屋是什么样子。 我是多么希望你之后能住在我设计的建筑里,可是建筑师若是我,我想可能会引起你的一些情绪。所以,我买了别人的建案,亲自设计了这户公寓。在画图时,我看到你在这里的厨房里煮饭、看到你追在孩子后头跑、看到你坐在客厅落地窗边 的沙发上看风景、看到你和你的另一半在屋里拥抱…… 我其实没那么大量,想到这里还是会嫉妒。其实,这些话甚至不该写下来的,可我写了,因为我不愿去想身体的痛,我想你,很想很想……我想一抬头就看到你……坐在墙角看书的身影,我想你的体温,我想你念到奥修说的“爱带来单独感……如果两个人是完全地独立,这个亲密将会是丰富的,极其丰饶的……如果他们是互相依赖的、依附的、占有的,如果他们不允许各自单独存在,如果他们不允许各自有足够的空间成长,他们就是敌人,不是爱人”,我想你大声地告诉我“一个人好、两个人才会好”的神采奕奕模样。 你笑起来、看起来,都还是个孩子,可怎么就这么贴近我的心呢? 在你身边自在,因为我们都各自是一个圆,可当我们手拉着手时,我们会蚬变成一个大圆,这样的感觉真的好奇妙…… 写到这里时,他的字已经颤抖到几乎无法看清楚了。 她的泪水再度掉到笔记本上,将几个钢笔字晕开成一朵朵墨花。 “你不该看到这些的。”骆靖天抽走她手里的笔记本,手臂竟不住地颤抖着。 这本笔记里的内容都是他在最痛苦时写下的东西,每次一看,他的心便会随之纠结在一起。那时他就连写到“化疗”两个字都会感到恶心,所以通篇不提病苦情况,不写癌症、化疗,不写那些口服药的副作用,只写他回想到夏夏的片段。 笔记本和钢笔是邓育成替他准备的,他说他该把情绪都释放出来。他写了之后,确实有达到转移注意力的效果,因此也就一路写了下来。 他看着此时站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衣襟、仰头看着他的夏夏,一阵悲从中来,于是他别开了头。 “当年为什么要逼我离开?”她捧住他的脸,与他泪眼相对。 骆靖天只能说他的朋友们果然履行承诺,没人跟她说真实情况,但他这时却鸵鸟地希望他们先说出口,如此他才不用开这个口…… 他低头看着她放在他手臂上的小手,紧紧地握住。 “六年前,我得了淋巴癌第三期。” 她眼泛泪光地看着他,手指紧陷入他的手掌间,虽然已知道他是生病了,但亲耳听到,还是难受到心痛如绞。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去东部的前一个星期,我看到了健检报告。你那时说我变瘦,感冒那么久都没好,还会发烧,一直催我去做检查,还记得吗?” “难怪你那阵子那么瘦……你为什么还骗我说检查出来只是胃溃疡……”她抓起他握不暖的手贴在颊边,让她的眼泪给他温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你还那么年轻,我们又那么相爱,如果我走了,你要用多少年的余生来悲伤?我怎么舍得让你变成那样……如果让你看到我和雅纱在一起,你或许会失恋,或许会痛个几个月或是几年,但绝不会像接受我的死讯那样难……” “不对!”她蓦地抓住他的衣襟,眼泪和怒吼直接袭向他。“你如果真的就那样丢下我到另一个世界,我几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她边哭边捶打他,他抱着她由她打着,心里五味杂陈。 隐瞒了那么久,以为她终将会得到一份可以长久的幸福,可怎知绕了一圈,她还是知道了真相。 “不对……”她用手抹去泪水后,用红通通的眼瞪向他。“你如果真的这么在乎我,还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你怎么还会有心和雅纱在一起打情骂俏……你不可能知道我要去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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