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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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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我是不是闻到醋味呀?”霞衣瑟缩地说,“我那虎背熊腰的保镳在那里呢?” “老婆,我大学时代可是打过橄榄球的哦!”既岚咬牙切齿地转向允宽,“才不像某人要借用棉花和汽球!” 允宽锐利地看了他一眼,“我大概是借不到这两样东西了,”他慢慢地说,“我相信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接下来的早餐时间,完全是一场混战。那是一个亲密和乐的家庭成员中才可能出现的互相戏谑,而允宽在其中自然觉得仿佛已在这家庭中浸淫许久。于岚不期然地觉得心痛,这景象是如此真切又遥远,如真如幻……但他应当融合得很好的,不是吗?毕竟他和既岚是那么久的朋友了,和父母亲也很熟……于岚有些恍惚地告诉自己。直到她偶然瞥见墙上的挂钟。 “天啦!再不走要迟到了尸她惊跳起来,把盘子里的蛋全寒进嘴里,快点,你们两个!” 结果那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允宽坐在既岚的旁边,于岚一个人坐后座。那两个男了很快地谈论起正要进行的工作,一直到把于岚送到她的办公大楼前时,犹未停止。 于岚安心地呼了口气,快步走进建筑物中。如果每天早上都是这种情况,那么要和允宽维持友善的表现并不困难,但是……她苦涩地向自己承认,她多少有那么一点失望……唉,不要想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呢! 上班时间,和平时一样地忙碌。杂志社的工作是不能停顿的,永远有新的专栏要做,永远有新的问题要赶,有川流不息的稿件要看。于岚疲倦地揉了一下眼睛,人家说编辑做久了,会患文字恐惧症,不知道银行的出纳人员,会不会患钞票恐惧症呢?于岚对自己笑了一下,顺手在备忘录上写着:各种不同的职业病。这也许可以发展成一系列专题…… 林静芸敲门进来,递过一个挂号信封袋。 “斐诗蓉的服装设计稿,”她说,“我觉得很棒!更教人高兴的是,她的稿子永远来得最早。我恨死那些要人再三催促的撰稿人了,每次都教人急得胃出血!” 于岚忍不住笑了。这个执行编辑今年夏天刚毕业,年轻、纯真、坦率而莽撞,“你在催稿的时候,最好不要把这种话说出来,”她警告地说,“稿子来迟了还有药救,没有稿子,我们大家就只好去喝西北风了。” 林静芸吐了一下舌头,“是的,老编。”她关门出去。于岚若有所思地看着的背影,年轻、纯真、坦率而莽撞,大二以后,她就不曾再觉得自己年轻过了。也许是大一那年,透支了太多青春和欢笑吧?她摇摇头,重新回到工作里。 钟敲五下的时候,于岚长长地吁了口气,慢慢收拾桌上的卷宗,活动一下僵硬的筋骨,然后门开了,她抬眼望去,是孙毅庭。 “嗨!”她说,有一点迟疑,不大确定自己是不是想见他。 “嗨!”他说,也有一点迟疑。然后他关上办公室的门走了过来,“于岚:”他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狼狈的暗红色闪过他的脸。 一股温柔的怜惜涌上于岚的心头,她不免想到,他是聚集了多少勇气来见她的,“要请我吃晚饭有这么困难吗,毅庭?”她温和且轻快地说,“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一向不能抗拒美味食物吗?” 感激的神色进入毅庭眼底,但他坚持不肯放弃他原来想说的话,“我不是来道歉的,于岚——” 哦,天!他非这样一板一眼不行吗?于岚突然觉得好累,也许是她今天做的工作比她自己想像中还多。 “不用说了,毅庭,我了解的。”她温和地打断他的话,不希望他再继续说下去。事实上,她有些罪恶感地发现,自己见到允宽之后,毅庭吻她的事早被她抛到脑后了,几天来连想都不曾想起一一若能不被提醒,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孙毅庭是锲而不舍的。他绕过办公桌,伸手按在她的手上。 “不,你不明白,”他的声音低沉,眼睛发亮,“我并不遗憾我做了那样的事,我甚至也不会为了我的情不自禁而后悔,我只是抱歉我惊吓了你,而且使你一一他顿了一下,“陷入那种尴尬的境地里。” 允宽严厉责备的眼睛在她脑海浮现,于岚闭了一下眼睛,试着把这影像甩开。 “算了,”她无力的说,“那并没有那么重要……我是说,我已是个成人了,并没有那么容易受到惊吓……我是说……” 她觉得自己愈描愈黑,“算了,毅庭,我真的没有怪你。” 在看到孙毅庭眼里闪出希望的光芒时,她才发现自己间接地给了他多大的鼓励。她不安地挪了一下身子,试着把自己被他握着的手抽出来,“毅庭——” “不!不要躲我!不要拒绝我广!”他急切地握紧她的手,“我以为你已经原谅我了。” “我是原谅你了,但那并不代表……”于岚试着解释,她真希望自己能解释得够委婉也够清楚。但她还来不及往下说,办公室的门已“砰”一下被推了开来。 “小雾,怎么搞的嘛!你没有下楼去等我们呀?”既岚冲了进来,他是个极没耐性等人的人,常常这样冲进于岚的办公室,“我就知道你这工作狂,责任感比谁都重,但也可怜可怜你老哥,急着想回家抱儿子。”他连眨了两下眼睛,允宽在他身后出现,正看到毅庭匆忙收回放在于岚手上的手,允宽的嘴角抿紧了。 孙毅庭站直了身子,惊愕地以对面这高大男子身上散发出的隐隐敌意,他困惑地向他们两人点头致意,“很抱歉,是我耽搁了沈小姐——”他回头去看于岚,她因惊吓和尴尬而涌现的满面晕红尚未消失,“明天见。” “明天见。”于岚低声说,不安得手脚没了放处。老天哪!怎么老是让他们撞到这种局面!让她连解释都没法子解释,因为她甚至找不出解释的动机。她只好回身去收拾自己的皮包,却隐隐感觉到,允宽那对清清冷冷的眸子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 清冷如水的眸子,紧抿的嘴。于岚颓然扔下手上的书,倒在自己床上。她怎会天真到以为他已永远是过往岁月?他这样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能说能笑……她曾见过许多二十七八岁就开始发胖,在事业和工作间渐渐脑满肠肥、气质污浊的人,但那绝不会是允宽,他也许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当年的他是男孩,如今的他是男人。他仍保有干净温雅的气质,只多些成熟刚毅和智慧。老天,他比当年还教她心乱!但是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早就失去他了,永永远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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