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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在最后规定日期到来之前,以红狮与帝华为首的两大集团,在投标日当天分训由集团董事长率领团队成员,将投资计画书送进捷运局分别进行演示文稿,再由捷运目甄选委员提出质询。

  同时在土地开发上,帝华新干线比捷运局原规画之土地开发处,整整多了六个区块,这是为内部利益摊平所致。然而甄选委员有诸多疑虑,对于目前土地开发树益,感到不如预期乐观!

  而在机电系统方面,红狮新干线早已与外商日本新干线公司谈妥条件,日本新干线承诺未来高铁兴建,将出资认股10%,在技术提供与投入这方面,红狮新干线所做的努力也令甄选委员十分满意。

  然而让甄选委员判定最后胜负之最重要关键是,红狮新干线公司得标之兴建评估经费为2050亿新台币,帝华新干线公司之兴建评估经费为2365亿新台币,而红狮新干线在风险评估一栏超估150亿新台币,总计为2200亿新台币,仍然比帝华新干线公司的2365亿新台币,少了165亿新台币。

  同时,红狮新干线公司以优渥的财务规画能力,使得其评估之未来捷运票价,比帝华新干线公司整整低了十元以上。

  在长达十二个小时的会议后,甄选委员召集人宣布,由红狮新干线公司筹备处,取得高铁捷运优先议约权。

  这一仗,帝华为首的团队打得灰头土脸,竟然占不到一丝便宜!

  “利曜南就像长了第三只眼睛!他居然面面俱到,处处针对我们不足之处下针砭,就连增估风险预算150亿,总预算都还比我们低了一百多亿元!就好象他事前已经看过我们的投资计画书,才会对我们的计画书内容如此了若指掌、得以克敌机先!”在会场上演示文稿时一路溃败,让谭家嗣气急败坏,回程路上已经忍不住发飙。

  “董事长,杨总已经提出声明,针对红狮新干线公司认股36.3%,与帝华新干线公司已认股43.5%,有明显落差。红狮新干线公司认股不足,高铁捷运局不该忽视这个问题。明天杨总就会委请律师团提出严正抗议,要求高铁捷运局成立项目调查小组。”姜文看见智珍脸色凝重,于是他代为发言安抚谭家嗣。“董事长,这件工程标案还有转机,您先别丧气。”

  谭家嗣神色阴霾,突然闭口不言。

  智珍当然清楚,父亲不豫的脸色代表着什么意义。

  事实上,加上日本新干线公司承诺未来将认股的要求,红狮新干线公司认股高达46.3%,纵然认股不足50%容易落人话柄,未认购之股权成数太高,容易让人产生利益输送的联想,但如此巨大的工程案,所牵涉之利益太过庞大,本来就有多方势力等待安抚,即使今日换做帝华团队取得优先议约权,也将导致同样的结果。帝华新干线公司的抗议,几乎没有胜算可言。

  回到办公室后,已是晚上十点。谭家嗣的情绪看起来较为和缓,似乎已经得到控制。

  “姜文,已经很晚了,你先送智珍回去,我还要留在办公室里看一些文件。”谭家嗣对姜文道。

  “是,董事长。”

  “爸,您也累了一天,应该回去休息了。”

  “没关系,你现在就跟姜文一起回去,我还要留在公司处理事情。”谭家嗣丢下话后,就径自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内。

  智珍本来不愿离开,但父亲的意志很坚决,而现在这个时刻也实在不适合再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

  “这样也好,这件事总算告一个段落。”车上,姜文劝道:“事实上董事长的年事已高,早就应该退休享清福,实在不适合全心全力,投入这种激烈的工程竞标争夺战。”

  “你说的没错。”智珍怔怔地望着前方,神情苦涩。“但这是我的错,是我太不争气了,所以不能为爸爸分忧。”

  “你怎么这么想?”姜文蹙着眉,回头看她一眼。“这么沮丧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你!早知道我刚才就不说那些话,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智珍忽然转头,认真地问姜文:“我不是这个样子的吗?难道一直以来,我给你的印象总是那么积极?那么勇往直前?从来不退缩的?”

  姜文怔住,视线胶着在挡风玻璃前。

  “你真的觉得……我一直都是那样的吗?”她再问,仍旧认真。

  “你在说什么啊?!”姜文忽然笑出声。“我看你今天受的刺激太大,情绪快比董事长还要难以捉摸了!”

  智珍深深凝望着他。

  问这个问题的她是认真的,然而姜文故作轻松的态度令她不解……她忽然感到,也许她并不如自己所以为的,那么了解姜文。

  “你的公寓到了!”他停下车子,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我送你上去吧?”

  智珍摇摇头。“不必了。”轻声回答。

  “也好,”姜文一反常态,并不勉强。“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相信明天进公司后,董事长一定会交代很多工作下来,毕竟这场仗还没打完,我们得有始有终。”

  智珍没有回答他,仅淡淡一笑,然后转身下车走进公寓大门。

  姜文站在楼下,依照往常习惯,他看到智珍公寓楼层的灯光亮起,才回到车上开车离去。

  回到家中,智珍的心情更为沉重。

  这阵子,有很多时候她感到一股无力感深深困扰着自己,她开始后悔,到台湾的决定也许是错误的。

  智珍慢慢走到窗前,心事重重地凝望着窗外夜色,父亲如此积极争取捷运工程案,不仅仅因为利曜南那天晚上设的饭局激怒了他,她担心的是,父亲这趟回到台湾别有目的……

  就在智珍陷入愁思时,手机声忽然响起,她犹豫了半晌才从皮包里取出手机。

  “喂?”她听见自己疲惫的声音。

  “开门,我要见你。”利曜南沉声命令。

  智珍愣住。

  “我现在就站在你的公寓门外,快开门。”他理所当然地催促她。

  她倒抽口气,因为这是一幢旧式公寓,楼下根本没有管理员,所以他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如入无人之地。“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不想被打扰。况且我有选择开不开门的自由。”她平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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