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书阁 > 湛露 > 红颜风流账 | 上页 下页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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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铃抽手转身在桌前又自斟了一杯,突然淡道:“王爷趁夜前来,不惜冒着一掷千金的可能,是有事要与我谈吧?” 朱成渊的瞳孔一敛,声音微凉,“怎见得本王是有事要与你谈?本王就不能做那柳三变,只与姑娘们谈些风月之词吗?” 她唇角的笑意渐深,“王爷,我花铃在京中出名挂头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王爷若是声色犬马之徒,早该来了,不会等到现在。所以王爷今日来见花铃,必定是为事而来。” 他挨着她站的位置坐下,慢条斯理道:“以前从不知姑娘艳名,是因为我父皇管得严苛,他去世后,皇室服丧,这秦楼楚馆我也来得少了。那天自见到姑娘后,一见倾心,所以今日特来一会。” 花铃斜睨着他的一番巧言,似笑非笑,“王爷当真没有正事要找花铃谈?若真是如此,那今晚可就任花铃素价了。 “花铃一晚开价,全视对方才学而定,若是普通鸿儒,花铃爱其才,愿把酒论诗,一晚只要一两白银即可。若是贪慕美色的酒肉之徒,花铃错眼请入暖阁之中,就得多要点银子做为花铃的悔银。以王爷这等尊责身分,要得少了,对王爷也显得极不尊重,嗯……就算一千两好了,” 本地青楼女子,一晚招待恩客的开价,少则一两二两,多的也不过是几十两。就是最红的头牌名妓,一晚上也没有要到一百两以上的价格。 花铃张口就是一千两,分明是有送客之意。 朱成渊看着她,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上面赫然印着本朝最有信誉的钱庄“通利号”的红印,“壹仟两”三个字也写得清楚分明。 她伸手去拿银票,他忽然一把按住她的手背。 “且慢,倘若我今日真的有事找你,姑娘是否会留下这一千两?” “王爷真是有趣,倘若王爷有事求我去办,更该是花铃要价的好机会。这一千两纵然还给王爷,其他的要价也不会少的。” “倘若本王许你拿一个心愿来换呢?”他的黑眸堪堪,灼灼清亮。 花铃的眼睛一亮,咬着唇问:“王爷可以许诺花铃多贵重的心愿呢?” 他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一手托起她的脸,“那要看你的胃口有多大了……” 她定定地盯着他的眼,自那双乌黑的瞳仁背后,那深不见底的是让人敬畏的无边冷静。 这个男人很危险……她从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感觉到了,当他档在杀人犯面前,谈笑间将对方制服时,她并不是感觉到佩服,而是依然敬畏。他太过冷静,那时常挂在嘴角的轻桃笑容是他掩饰自己本意最好的伪装。 而她之所以能一眼看透他,是因为在他身上,她看到了同样隐藏很深的——她的本性。 良久,她缓缓念出一个名字——“张宗瑞。” 他挑起眉梢,“四哥身边的得力谋臣。” 她一字一顿道:“王爷若能帮我杀了此人,花铃生死追随。” 他看着她眉宇之间的凝重之色,知道她不是开玩笑,想了想,他才道:“大约五、六年前,工部诗郎花墨言被举报有谋逆之罪,全家七十六口或被斩首,或充军为奴……这件事,听说和张宗瑞当年告发有关。你与花家……是旧识?” 她心一横,决定说出实情,“花墨言是我爹。” 他诧异地问:“你怎么逃出来的?所有被充军之人,都是流徒八百里外的蛮荒之地,没听说有能活下来的。” 花铃紧咬下唇,咬出丝丝血痕,但她没有回答朱成渊的问题,语气却更加坚定道:“王爷,花铃现在虽堕落风尘,沦为烟花女子,但心中亦有浩然正气长存。家仇不报,枉为人女。王爷要花铃为您卖身,或可一掷千金,但要花铃为您卖命,就必须先答应我这个条件。” “听起来似乎没有转园余地了。”他摸了摸下巴,倏然拉过她的手掌,在她的掌心印上一吻,“成交!这算是我的印鉴。” 她的手心微热。比他更轻浮的客人她不是没见过,只是像他这样善于变脸又花言巧语的,他还真是唯一的一个。“那么,王爷要花铃做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朱成渊眨了眨眼,“我需要监视所有在你这里出现的达官贵人、商贾巨富,所有和朝廷有关系的闲杂人等、要害人物,只要他们知道什么关于朝廷动向有价值的消息,我都要知道。” 花铃笑了,“王爷真是精明,不去他们身边打探,也不靠朝堂之上的交流,竟然会想到让一名青楼妓女做您的间谍。” “因为这里是他们最不会有戒心的地方。怎样,你敢答应吗?或许这件事牵涉太广,威胁太大,你未必敢同意。” 但她全无犹豫地点头,“一言为定。” 朱成渊得意地挥动一下酒杯,“这算是你我缔结为生死同盟的庆功酒。” 她虽然和他碰了杯,却摇头一叹,“花铃不敢和王爷妄言‘生死之约’,历来争权夺位是男人的游戏。金铃纵然是死,也要先从“红颜薄命日开始。” “那我也有个原则要说在前。我做事向来公私分明,不讲情面,你我合作,也绝不能有半点私情杂念掺杂其中。” “当然。”她回答得决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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