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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冷笑一声,她将信揉成一团丢回给杨帆。“陛下太小看我聂青澜了,我当初跟着他,不是为了他的富贵,现在离开他,更是为了我日后的幸福。回头?什么叫回头?请转告陛下,我聂青澜此生做事从不许自己回头,他要做什么请自便!我倒要看看,除了暗杀和中伤,他还能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他急忙辩解,“将军,您误会陛下了,陛下……是实实在在为您伤心。听闻您嫁给李承毓的那一夜,陛下独自一人在宫中夜不能寐,直到现在,陛下还肯放下身段求您回去,可见陛下心中真的有您。”

  聂青澜昂起头,“他心中有我?不,杨帆,你高看他了。十几年了,我心中一直有他,他却明知我心中有他而毫不作为。现在才想回头,可惜他回得太晚了,我的心……已许了别人。”

  杨帆急切道:“将军!陛下特意命属下带了这件东西回来……”他从自己的马背上解下一件东西,递给她。

  竟是桃花刀。

  倏然重见这柄刀,她的瞳眸一紧,多少过往回忆全涌到眼前。

  她凄然一笑,“陛下以为我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吗?发个脾气,要人哄哄就好了?陛下始终没能理解我还他这把刀的意思,我要还的,何只是这把刀?还有我与他之间的那段情。杨帆,你能将你的一颗心砍成两半,分赠两人吗?就像是陛下和我,你要忠于谁,不也是要选择一个、放弃一个?”

  杨帆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沉声道:“让陛下把这柄刀埋了吧。倘若他心中还肯为我俩留一分情面,就不要再想方设法地算计我的丈夫,因为伤他如同伤我。陛下若真的心中有我,怎忍心伤我至深?”她的胃又开始抽痛起来,不由自主地按住疼痛的地方,丢下杨帆冲入宫中。

  “陛下,您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采儿迎了出来,看她面无血色、冷汗直流的模样,不禁吓住了。

  “没事……老毛病。”聂青澜挥了挥手,但这疼痛忽然加剧,让她骤然昏厥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她的身子刚刚一动,就彼人抓住了手。

  一个温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乱动,要什么我帮你拿。”

  聂青澜张开眼,就看到李承毓满含关切的眸子,正近在咫尺注视着她。

  “承毓,外面……怎么样了?”她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他。

  “别担心,一切都好。”他柔声安抚。

  “不,不可能一切都好!我回来时,看那些老百姓们的神情都变了。”她勉力坐起,“外面怎么折腾都不怕,若是京城的百姓闹起来,可就不好收拾了。”

  “你就是操心太多,所以最近的胃疼才会加剧。”李承毓轻叹了声,“抱歉,青澜,我没想到会带给你这么多的困扰,我只是想给你幸福。”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什么是夫妻?就是在危难时,还能患难与共。承毓,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不让我受伤,可我不是在别人庇佑下长大的女人,不能忍受什么都不做,只能躲在别人身后。所以,别在困难到来对就把我藏起来,好吗?我想保护你……尽我的全力,不让别人伤害你。”不知怎的,她竟说得自己眼泪滚滚落下。

  望着她跌落的泪珠,李承毓怜惜地托起她的脸颊,迅速将那泪痕吻干,然后火热地吻进她的唇舌间。潮湿火热的触感,滚动在彼此的呼吸中,将她心中的不安平复了许多。

  “我听说……杨帆来找过你?”他拥着她,迟疑地问出口。

  聂青澜知道他想问什么,“是司空晨派他来的。”

  “他想做什么?威胁你?还是感动你?”

  她无意中触到他冷硬的指尖,抬起头,主动在他的下巴上吻了下。“他抢不走我的,我是你的。”

  “真的?”他仍有存疑。

  她温存一笑,娇怯地低喃,“我……爱你。”

  他似是震动了下,深深地望着她。“青澜,你不知道这句话对我的意义有多重大。”他将她的头轻按在自己胸口,让她听见他胸膛沉重而激烈的心跳。

  “无论我告诉你多少次,我对你有多么深的爱恋,都比不上你这句话……让我安心。”他深深吸了口气,“你们曾经共同拥有过那么多年的记忆,我不知道自己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将他的影子从你心底抹去。我怕终其一生,都掩不住他在你心中留下的光芒。曾经,我只希望看到你就好,但看到你,便想得到你,得到了你,又想得到全部的你……人的贪心,总是没有止境。”

  他苦笑着,第一次在她面前剖白自己的内心,“你不知道,痴恋多年之后可以得偿所愿的那份狂喜,能把人心都扭曲了,我多爱你一分,就会发现自己又自私了一分,而狭隘的心胸会妨碍我们的爱继续滋长,我怕总有一天,我们的幸福会被我内心的妒忌毁掉。只有在晚上,将你拖在怀中的时候,我才不会那么恐惧。”

  聂青澜笑着,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傻啊,你妒忌什么?妒忌那份已经被我丢弃的感情?还是妒忌他在我生命中所占据的时间,会长过你我未来的几十年?或是妒忌此时此刻,在我心中早已被你挤得再也没有立锥之地的他?”

  她的话让他心头堵塞了许久的阴霾豁然开朗。原本纠结许久的心事,如今看来竟然变得可笑,这便是患得患失的心思作祟使然吧?

  “你再休息一下,我得回府。刚才采儿叫人来找我,说你晕倒,吓得我三魂七魄都没了。”李承毓摩挲着她的朱唇,“我以前一直觉得,一个人的心里如果有太过珍视的人,会成为这个人的弱点,没想到,现在我一手制造了自己最大的弱点,还乐此不疲。”

  她贴在他的肩膀上,“不,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无所作为,否则我们的流言蜚语会更多。”

  “你想做什么?”

  聂青斓仰着脸笑道:“自然是帮你。我说过,我要尽全力来保护你!”

  在檄文贴出之后的头三天,皇宫之中、朝廷之内,都没有人对这篇檄文做任何的响应,甚至没有去撕毁或追捕贴出这篇檄文的人。

  到了第四天,聂青澜颁布了一串的圣旨——宣布减轻这一年农商的赋税,户部拨下专款为灾民重建家园,提高部队士兵的每月饷银,并以叛国罪撒掉上官荣的吏部尚书之位。擢升礼部侍郎王梓麟改任吏部尚书。

  “民心,是最容易被煽动的。司空晨就是深知这点,所以才会联合上官荣使出这一招。”李承毓曾向她分析现状,“换个角度想,我们应该感谢他,因为这一次的事件,说不定可以改变血月人的一些看法和观点,对于应该是由女皇还是男帝登基,无论执着哪一头,都未免偏执,其实顺从天意即可。”

  她也深有同感,于是两人制定了一系列的计策以扭转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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