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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可儿侧首避开他的眼神,一字一字有点艰难的说:“徐光宗,我一直把你当作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之一,你说你喜欢我,我感到很荣幸,毕竟有人欣赏是一种好事,而且你又这么的优秀,但是……”

  “徐光宗,好巧呀,在这里碰到你。”有人正走来,一边走一边大声招呼,打断了可儿的话。

  徐光宗迅速迎上前和来人握手:“张书记,你好,你好。”

  来人是经济学院大四学生张平,曾经担任过学院团委副书记。可儿刚进入大学时,张平追求过她,他自我感觉相当良好,认为他一个学院风云人物追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一新生,可儿应该受宠若惊,结果却被她拒绝得不留一点情面:“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也没兴趣和你做进一步的交往,请你不要打扰我。”这让张平很没面子,深以为恨,他曾咬牙切齿说:“只要我张平在Z大经济学院一天,她秦可儿就不要想在团委、学生会有所发展,我要卡得她死死。”没想到秦可儿对于这些学生团体的官职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要说发展,连边都不想沾,他想卡也没有机会。

  和徐光宗寒暄了一阵,张平抬头向不远处喷泉池前的可儿张望了一眼,挤眉弄眼暧昧问徐光宗:“在约会?”

  “哪里,”徐光宗面不改色撇清:“我刚从图书馆出来,碰巧遇上秦可儿同学,大家随便聊了几句。”

  “我还以为你这么厉害,居然把你们班有名的冰山美人给搞定了。”

  徐光宗笑容满面:“秦可儿同学又能干又漂亮,我哪里高攀得上。”

  “你们班美女多,男生机会也多。”张平说:“比如那个桑丽娜,简直成了大众梦中情人,至今名花无主。”

  “桑丽娜呀,”徐光宗嘿嘿笑:“我每次看见她,心跳就加快,太漂亮了。”

  ……

  喷泉池底下安装有彩灯,高高喷起的水花在七彩灯光渲染下,如同无数道腾空的霓虹,绚丽夺目,可儿看得几乎入迷。晚间的轻风把徐光宗和张平的对话一字不漏送入她耳中,她止不住的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感觉,只觉得如释重负,再也不必有任何愧疚心理,真可惜了她和叶菲苦心设计的委婉说辞。

  徐光宗送走张平,转身正对上可儿似笑非笑的眼眸,他的脸腾一下红了起来,很快又恢复如常,略带歉意的向可儿解释:“张平是我的入党介绍人,我现在正处于考察期的关键时刻,不得不敷衍他一下,而且,我今天才刚当选为院学生会主席,马上就谈恋爱,影响不好,所以——”他迟疑一下,接着说:“可儿,以后可能要委屈你了。”

  “委屈?”可儿莫明奇妙:“委屈什么?”

  “我们的关系暂时不能公开,”见可儿眉头略略一皱,徐光宗又急急忙忙的说:“但私底下我们还是恋人关系,可以暗中往来。”

  可儿觉得很好笑:“你的意思是要我做你的地下女友,或者也可以说成是黑市情人?”

  徐光宗讪讪:“不能这样说,张平在校时间只剩下一年,等他一毕业,我们的关系就可以公开了,”他用一种深情的目光注视她,“可儿,只要两情相悦,形式并不重要,我心里有你,这才是最重要的,刚才我说桑丽娜漂亮,不过是为了掩饰我们的关系,在我心中,你才是最美的那个人……”

  他说得仿佛情真意切,可儿听得毛骨悚然,赶紧打断他的话,正色说:“徐光宗,我和你之间只是光明正大的同学关系,用不着做任何掩饰。”

  徐光宗不安:“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在张平来到之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当时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们只能做朋友,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关系。”

  “你还说没有生气,分明是在说气话,”徐光宗黯然:“我知道这种不能见光的恋人关系的确是委屈你了,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可儿,你就不能为了大局委曲求全一年时间吗?”

  “我真的没有生气,只希望你能明白,今天下午那个承诺,是在不得已情况下的权宜之计,你千万不要当真。”

  “不要再说气话了,”徐光宗笃定:“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情的,你刚才明明说过,我能喜欢你,你感到很荣幸。”

  可儿咬牙用力抓紧喷泉池畔的栏杆,好想一脚把他踹进水池里,简直是鸡同鸭讲,该怎么样才能跟他说得清楚?水花飞溅起蒙蒙雨丝飘落到脸上,感受到丝丝凉意,她深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放缓语速,尽可能让自己一字一字吐词清晰:“好吧,你听清楚了,我不适合你,我不是一个懂得委曲求全的人,从来就不会委屈自己一丝一毫,如果我真打算开始一段恋情,就一定要求堂堂正正的站在对方身边,否则,我宁可不开始。”

  “可儿,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徐光宗语调低沉恳切,显然试图说服她:“在我人生规划里的每一步,我必须赢,因为输不起,所以不能冒险;竞选学生会主席、争取入党,全是为将来累积资本,拥有了这些资本,毕业后无论是留校还是推荐免试基层公务员工作、甚至找工作,才有被优先考虑的机会。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如果有朝一日我成功了,你会是我背后唯一的女人,我们可以共享成功后的一切果实”

  可儿忍不住大笑:“那我就更不适合你了,作为文科生,你看过的史书应该不比我少吧,还有现实生活中的许多案例,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应该看得出有这样一个现象,对于许多男人而言,只有在贫困时才需要贤妻良母,作为他的后盾,为他牺牲,辅助他成功;一旦功成名就,他所需要的是妩媚娇娥,贤妻良母或者守着一个空名寂寞老死,或者被弃下堂。我不会做任何男人背后的女人,与其耗尽青春去辅助一个男人成功,不如开创自己的事业。”她松开喷泉池的栏杆,拍了拍手掌,准备离去,“我们终究不是一样的人,还是做普通朋友比较适合,其他的事不要再提了。”

  徐光宗冲着可儿的背影急切喊:“你应该相信我不是薄情寡义的人。”

  可儿回头笑:“我更愿意相信我自己。”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肩上的责任很重,父母老了,一辈子受苦受穷,我不能不理会他们;姐姐们没文化,这辈子没有别的指望了,我做不到对她们的困境不闻不问。”说到动情处,徐光宗泪盈于眶,“我所做的一切,不只为了我个人,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的。”

  可儿看着他,“我能理解。”

  “真的能理解?”徐光宗猛然抬头,眼中闪动着希冀的光芒。

  “我肩上也背负着对亲人们的责任,但是自己的责任自己完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拉别人当垫背;同样的,你的责任该由你自己去完成,我不是圣母,不可能为了成全你的责任,而把自己给牺牲掉。”

  “可是——”徐光宗吞吞吐吐:“真心喜欢一人,难道不是应该心甘情愿的为对方付出一切吗?”

  可儿点点头:“我想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我并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

  徐光宗怅然:“我们就这么结束了吗?”

  “从来没有开始过,哪来的结束。”可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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