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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好不容易他肯松开了,还未待她喘过气他已竖起食指,“嘘……好好看球。”说罢眼睛一眨不眨地专注盯着场内,只余下她独自面对周遭投来的注目,似乎刚才两人不合时宜的出格举动根本与他无关而全是她所发起。

  心头仍因那一吻狂跳不止,她又羞又恼却发作不得,只能端正坐姿。

  没多久她的注意力就被场上紧张刺激的抢七吸引住了,罗迪克以五比二遥遥领先,失误过多的费德勒已被赶到了失败的边缘。

  然而在罗迪克以六比四赢得两个制胜点后,费德勒却用一记正手穿越把比分追成五比六,紧继着又在一发后以正手斜切把比分扳为六比六平,局势飚到了精彩的最高潮,所有观众都紧张地屏息等待最后的结局。

  如果不是有人俯首在她耳边低语,她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宝贝,我和你赌一夜,罗迪克这局抢七要输。”

  “为什么?”她看向交换场地后继续激战的两人,罗迪克已重新获得八比七的优势,并没有明显落败的迹象。

  “罗迪克的情绪已经显露出不稳,面对费德勒这种冷静的对手,那会使他必死无疑。”

  他刚说完不久,费德勒即以九比八反超。

  下一个球时占尽优势的罗迪克飞身扣杀,然后让全场为之扼腕连三岁小孩都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了——罗帅哥竟然把这个上网拦截成功的高压球打飞出去,原本可追成十比十平的比赛就这样匪夷所思地变成了费德勒以十比八胜出。

  她回过头去,占南弦半勾的唇朝她嘟了嘟,仿佛他很无辜地并不是有意要说中事实。

  很快第三盘开始。

  直到这时,人们才终于见识到了费德勒几近完美的技术,不管是发接球和正反手,还是直线斜角或上网截击,除非他自己失误,在进攻与防守之间几乎完全没有缺口,加上情绪冷静,战术变换异常灵敏,全面施展得如同霸王花蓦然绽放让人惊叹绝艳。

  而罗迪克正如占南弦所言,不稳定的情绪导致他的表现忽好忽坏,手风不顺的他中途向球童要球时,听到观众的叫声忽然蹦跳起来,像个孩子似的在空中交叉挥舞双手,这童真动作惹来一片掌声和笑声。

  纵然拼到了最后,罗迪克在最末几局依然输得如同直线崩溃,整场比赛以费天王二比一翻盘,他稳然无波的脸上这才流露出一点点胜利之后的得意,微笑着一记大力回抽,球飞向了最高最远的后排观众席。

  整场比赛看得温暖荡气回肠意犹未尽,在经久不息的掌声和尖叫声中众人纷纷起身,她这才想起背后还有个占南弦,回头一看,座位上早空空如也,她竟不知他在何时已经离去。

  随着陌生的人流涌向出口,众里寻他,然而目光所及全不是那道熟悉影子,她的心头不禁微微怅惘。

  微浅的失落一直伴随她回到家里,一路上心底竟隐约悬着一线期盼,希望电话忽然会响,希望他的车子会忽然在身边出现……沮丧的她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段的确高超,一来一往之间已将她的心牵动成乱。

  洗漱后她百无聊赖地看电视,音乐台里正在访问四个男人,那是闻名世界的爱尔兰音乐组合,全球专辑销量超过三千四百万张。

  很多年前,在占南弦房中可以临风眺远的窗台上,每一个假日的清晨和黄昏,于无由而莫名的快乐中,曾以音乐打动过她无数次的就是这几个男孩,即使其中一位单飞后,也仍使她异样迷恋。

  荧屏上气氛热烈,四个手舞足蹈的帅哥都是球迷,当被问到他们之间谁足球踢得最好时,几个人一致指向右边那位,依次而来是最佳前锋和最佳后卫,左边那位则是——最佳板凳队员。

  她在笑不可遏中再次想起了占南弦。

  总有一些人,总有一些歌,沉淀在年少最深的记忆中。

  只要稍稍触及,就会引出已陈旧的苦涩情怀,事隔多年后再度重听《Unbreakable》熟悉的旋律,仿如往事在耳际轻轻吹气,提醒她从前的那年那日,正是这人这歌,陪伴过从别后孤独无依的自己。

  曾经他们眼中闪亮的星光,像极了那两千五百个日夜里她内心最渴望见到的人。

  而今时光已在四人的容颜上留下痕迹,歌喉仍在,而朱颜已改,福态蛛丝可见,俊秀早不复当年,他们已非曾经的男孩,如同她,也早跨越在年少的几世之外。

  在万水千山之后回头去看,只觉世事无日不沧桑。

  正对着电视发呆,乍然听到敲门声,她整个人从沙发里跳起。

  盯着门板狂喜与恐惧紧密交织,那么希望在她等了几乎半生之后是他终于到来,又那么慌乱,害怕在她好不容易耗费了半生才平复之后,却还是他卷土重来。

  手心微微沁出细汗,隔着门她怯然轻问:“谁?”

  “你希望是谁?”

  她几乎流泪,额头虚弱地抵在门板上,良久,才能转动把手放人进来。

  “你开的是门,还是你的心?”优美唇线在勾起之后覆下,她被裹进一身汗意伴随着男性气味的旋涡,占南弦在她舌齿间轻喃:“下次别让我再等到天长地久。”

  昏沉意识里掠过心底最深的叹息,从此再也回不去了。

  他松开她,轻喘调息。

  手掌下他的衣物全然湿透,她问:“你运动过?”

  “贵宾席的嘉宾可以在赛后和球员比试。”占南弦拿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后扔给她,“叫他们给我送些衣服来。”双手一掀直接除下运动恤,径自往她的浴室走去。

  “喂,你……Hello?请稍等。”她追过去,“你的一些衣服是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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