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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方才的考虑,未免是多余,我何需装作与他初相识的模样?

  原本,我们就是初相识。

  从世纪大厦回来后,我松掉一口气,心里虽然没有完全释然,心情却好了许多。我下定决心,接下来的日子,我要努力写好专栏,把握尚可把握的机会。

  下班前,接到林文夕的电话,约我在樱花吧见面。

  事隔多天,我以为他已忘记曾向我求过爱,他却对我说: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可是,我的答案,却因为中午与倪天行的一次见面,而变得不那么肯定。

  “在知道答案前,我想先为自己辩护一番。”在我踌躇不决之时,他对我说。

  “还没有结果,为什么要辩护?”

  “正因为法官还没有宣判,所以律师才要辩护,如果判决下来,就只能上诉了。”他笑着说。

  “好吧,允许你为自己辩护。”

  “你还记得你拨给我的那个电话吗?”

  “记得。”

  我更无法忘记,他匆匆挂断我的电话,带给我的淡淡失望。

  “当时,我挂断电话,并不是因为抽不出一分钟的时间听你的答案,而是担心,如若你的答案不是我满怀期待的那一个,我会没有心情工作,从而待慢我的客户。所以我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一颗心,坚持到现在。”林文夕自嘲地笑了笑,而后道,“卓可欣经常说我,天塌下来,也影响不了我的工作,可是,天塌下来不会,你给我的裁决却能。”

  林文夕的一席话,让我觉得鼻子酸酸,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么动听的情话。

  “那现在呢?你难道不再担心我的答案?”我问。

  “从今天下午开始,我已经休假,就算你的答案让我难过伤心,我也有一段长长的假期来平复心情。所以,请你在给我答案的时候,不要担心会影响到我的生活。”

  虽然不曾确认过对林文夕的感情,但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他是值得女人托付终生的男人。

  事实证明,确是如此。

  真正的好男人,面对事业与爱情,总是把握得当,不会厚此薄彼,亦会尽量避免两者相互影响,相互困挠。

  真正的好男人,亦不会利用女人的同情与怜悯,只会适当表达自己心中的爱意。

  我不知道,是林文夕那句“天塌下来不会,你给我的裁决却能”感动了我,还是那句“你在给我答案的时候,不要担心会影响到我的生活”打动了我,那一刻,我像是站在教堂中央,面对神父那样庄严地说:

  “我愿意。”

  看见林文夕满面的欢喜,我亦现出满怀的欢笑在脸上。

  也许,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这三个字,是经历多少的艰辛才能说出口。

  此刻,樱花吧里响起那首英文歌:

  I still hear your voice, Softly calling my name
  But I know my answer's in vain
  Cause I couldn't be with you
  ……

  “你还想知道这首歌的歌名吗?”林文夕问我。

  “不,不想知道了。”我说。

  话落,我摸了摸旁边座位上放置的两本杂志,一本是刊有《樱花七日》的样刊,一本是下班时,路过书报摊购买的新一期《WE》。

  我记得,在《WE》的目录页上,艺术总监那一栏,印有“倪天行”三个字。

  我亦清楚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以为这三个字代表的那个人,会永远印在我心间。

  曾经是这样,以后呢?

  未晓命运的我们,并不知道,答案不会掌握在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口中,亦无法由我们的心去左右。

  接下来的日子,上下班时间,我再也不用去挤公车,而是由林文夕接送。

  他非常准时,每次我走出大门,都能看见他在路边等我。

  不仅是卓可欣,就连我们公司的女同事,也忍不住悄悄议论:简乐前世不知修了多少年,今世才有这样的福气,觅此佳偶。

  兴许,在别人眼里,我是配不上林文夕的。

  他年轻有为,气宇轩昂,而我,实在算不了什么,除去会舞点文弄些墨,我只不过是个公司小文员。

  所以,每次下班,经过路边种有的一排银杏树,坐上林文夕的座驾时,我明白我的身后,除了羡慕,亦不缺少的,是嫉妒。

  “天天这么接送我,你不累吗?”某一天下班后,我忍不住问他。

  换作是我,一年难得的休假,断不会将时间浪费在穿行于各条马路上。

  “下个周我就要上班,以后我再也没有时间,天天接送你了。”他替我系好安全带,将我头发上沾着的一片银杏叶摘下来。

  “可是,你已经养成我懒惰的习惯,没有你的接送,我会偷懒不想上班。”

  “那更好,嫁给我,让我养你。”他说。

  “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有替我找到天上的天秤座。”我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听上去很牵强,”

  “因为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是画在沙滩上的天平,可是,那座天平,却是画在沙滩上的,总有一天会消失。只有天上的天秤座,才能永恒,用永恒替代短暂,一段爱情才会长长久久,我也才会嫁给你。”我漫天胡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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