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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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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昨日不是说口干?也食些梅子才好。”下首处,王宓的乳母向一直未开口的王宓轻声劝道。 太后视去,只见乳母手里捧着冰盘,王宓却别过脸去,不肯动手。 “阿宓怎么了?”太后缓缓问道。 乳母向太后一礼,面容担忧地禀道:“公主这两日进食甚少。” “哦?”太后看王宓神态,亦觉有些委靡,微微皱眉,“可召了医官?” “儿只是不耐暑热,并无病症。”王宓不满地瞥乳母一眼,向太后轻声道。 太后看着她,略一思索,俄而,却将目光扫向大长公主。 “梅子解暑生津,阿宓正当多食才是。”只见大长公主对王宓含笑道,声音柔软。 “谢卿。”承光苑翠微宫中,皇帝端坐上首,将双眼打量面前的谢臻。 “臣在。”谢臻稽首一礼。 皇帝看着他,片刻,唇带浅笑,“谢卿请起。” 谢臻再拜而起。 皇帝让宫侍置席,请谢臻入座。 “朕昨日已阅过谢卿奏议,甚有趣。”片刻,皇帝屏退左右,开门见山地说,声音缓缓。 谢臻料想此来必是为那奏议,欠身道:“陛下过誉。” 皇帝道:“卿以为,濮阳王可削?” 谢臻答道:“可削。” 皇帝的目光在谢臻脸上掠过,唇角弯弯,“朕欲听听谢卿亲述。” 香炉中,轻烟淡淡升起,无声地漾在四周,愈显寂静。 “敬诺。”谢臻坐直身体,道,“如议中所言。臣以为,濮阳王成势,根由在私盐,其因有二。” 皇帝不语。 谢臻从容不迫,“据臣所知,巴郡高山大川,土人多贫,常年贩盐至中原易物。先帝时,朝廷禁采私盐,此计被断,土人曾多有反抗。濮阳王到巴郡之后,勾结土人首领,私开盐矿,分利与土人,土人于是为之心服,此乃其一;濮阳王私招军马,供养之资甚巨,其中大多出自此项,此乃其二。若断巴郡私盐之利,濮阳王必可重削。” 一番话说完,周遭重归宁静。 皇帝仍旧看着谢臻,神色淡淡。 “私盐。”他悠悠道,身体倚在几上,端起一只白玉茶盏,抿一口茶。片刻,却道:“谢芸谢仲德可是卿族中之人?” “正是。”谢臻道,“其乃臣族中伯父,曾任巴郡郡守,前年已离世。”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朕记得他当年离任时,曾向先帝奏议,也是这番话。先帝依言设盐务使,联合周围州郡严查私盐,却收效甚微。” 谢臻亦浅笑,“臣所见与伯父恰恰相反。” “嗯?”皇帝抬眼。 谢臻神色自若,声音悠扬,“臣以为,陛下若顺其道而行,将巴郡盐利还于土人,其效必事半功倍。” 顾昀踏入翠微宫时,皇帝正站在一角的殿台上,望着庭中,似在深思。 “陛下。”顾昀行礼。 皇帝转头看到他,笑了笑。 “昀看谢臻此人如何?”皇帝在旁边的席上坐下,忽而问道。 顾昀一怔,道:“臣与谢议郎不甚熟悉。” 皇帝莞尔,“此人不错。虽单薄,假以磨砺,必是大才。” 顾昀看看他,没有言语。 “你方才同医官去了珍苑?”少顷,皇帝问他。 “正是。”顾昀道。 “如何?” 顾昀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布包,打开,道:“臣请医官将贡象所余食料查验,发现掺有此物。” 皇帝将那布包细看,只见里面只有一些零碎细小的叶片,残缺不全,叶背上生着紫红的斑点。 “这是何物?”皇帝不解。 “红班葵。”顾昀道,“象食之,见鲜丽招摇之物则发狂。” 皇帝抬头看他,目光渐聚。 顾昀继续道:“此物在食料中甚少,轻易不得发觉,却足以使贡象中毒。” 皇帝沉吟,蹙起眉头,“可拷问过土人?” 顾昀道:“已拷问过,土人只称冤枉。” 皇帝盯着那些红班葵,眸中犀利。 “经桐渠往校场观赛马,再经桐渠而返,途中过珍苑……若彼时朕与太后下舟,必遭横祸。”良久,他看向顾昀,忽而冷笑,“拿捏正好,与上月倒是如出一辙。” 顾昀不语。 “此事勿走漏。”皇帝深吸口气,低低道。 顾昀颔首,“臣知晓。” 皇帝觉得有些倦意,伸手揉揉额侧,靠在榻上,闭起双眼,“甫辰今日亦劳累,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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