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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啊?觉得什么?”

  孟东平问道:“你觉得我该去哪?”

  “自己的事老问别人干嘛?”小舟漫不经心的说:“不过你这家伙,做事优柔寡断的,又没有一技之长,脑子还不好使,除了出家当和尚,干别的还真挺难的。”

  孟东平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问出这么一句来,没想到得了这么个答案,更加窝火了,冷冷地哼了一声。

  小舟道:“你还别不服气,你说你都多大了,文不成武不就的。就算你没办法跟我这种天才型人物比吧,总得差不多是不是,你看看人家瀚阳李家的李铮,比你小好几岁呢,他那心眼掰开了比你吃的米粒都多。”

  “李铮?”孟东平道:“西凉叶老爷的外孙?”

  “哎?你知道啊?”

  孟东平摇了摇头,随即冷冷道:“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进步。”小舟笑着拍巴掌:“若是以前的孟东平,肯定不会说这话,看来你现在也有上进心了。”

  小舟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这屋子只是一座简陋的竹屋,桌子上点着一支油灯,上面凌乱的堆了些战报和书信。孟东平知道小舟看似闲适,其实如今整个南疆的战事都压在了她的肩上,南疆人开始还不服她,几场仗打下来不服的也都服了,如今他们正是在等着信使的消息,一旦有准确的答复,这场仗也就真的要结束了。

  不同于之前的盼望,这时候他反而从心里生出一丝茫然来,他转头去看小舟,见她正蹲在那穿靴子,寒气森森的匕首放在一边,她在磨刀石上随便磨了两下,便插在了靴子里。

  “小宋,战事结束了,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干的事多了,”小舟随意的说道:“我家里一堆人等着我回去呢,再说了,我给大华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总有赏钱拿吧。这么一大笔钱,我可得好好计划计划怎么花。”

  “你一个女孩子,不想嫁人吗?”

  “嫁人?当然要嫁,我又不想当尼姑。”

  孟东平顿时觉得有点紧张,他问道:“上次来救你的那个大个子,是你的……是你的……”

  “都告诉你了不是,那是我兄弟。”

  “哦,兄弟呀。”

  小舟收拾妥当之后,噌的一下跳起来,她昨晚忙了一夜,今天一整天都在睡觉,这会反而精神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男人?”小舟闻言眼睛一亮,转过头来看着孟东平不怀好意地说道:“什么样的都喜欢,武艺超群身材健美的、文采飞扬才华横溢的、英俊幽默家里有钱的、淡定从容温柔如水的、邪魅张扬魅力非凡的、还有善良单纯我见犹怜的,统统都喜欢。”

  孟东平目瞪口呆,随即怒道:“你一个女人,怎么这么花心?”

  “就许你们男人三妻四妾,就不许我们女人博爱一点?男人有钱就可以讨小老婆,我也有钱,为什么不可以娶小相公?”

  她说的理直气壮,哼了一声转身就出门了,孟东平站在屋里,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面色铁青,暗暗道孟东平你真是得了失心疯了!

  天上的月亮硕大无比,遥远的南帝城里,李铮推开马车的车门,叶氏几名主事人等在门口,恭敬的说道:“二公子,老爷正在书房里等你。”

  李铮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淡淡道:“你们去南野军中帮我找一个人,她的资料我等会给你。”

  那人点了点头道:“二公子放心,天亮之前一定为你办妥。”

  风穿过林子,带走了闷热的潮气,这一场乱七八糟的战事,终于要到了最后关头了。

  第20章:谁最聪明

  黎明时下了一场雨,时间不长,雨势却大,将几日来的燥热一扫而空。太阳从铁灰色的大山下爬起,驱散了浓密的像一样晨雾,南帝城的守城士兵在冷风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只寒鸦自远处飞来,脚爪上抓着一块腐肉,斜斜的掠过城头,向远方满目疮痍的战场飞去。

  “有什么异动吗?”

  小队长的战刀束在腰间,端着两只大碗,走过来靠坐在士兵的腿上,递给他一只碗,调侃着笑道:“那些黑蛮子没过来?”

  “比你家的娘们还老实。”

  士兵接过碗,见碗里装着两块饼子,几片青菜,连一丝油星都没有,皱眉说道:“又是菜叶子,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小队长道:“你就别抱怨了,尚野的那帮人连这个都没得吃。”

  士兵唉声叹气的骂道:“该死的黑蛮子,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估计快了。”

  “也没法说,每年这个时候早就退了,真不知道今年这帮抽了什么风。”

  正说着,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小队长端着碗站起来,嘴里还咬着一块饼子,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隔得老远仍能听到鞭子抽在马上的声音。

  “不对劲,怎么跑的这么快?”

  士兵漫不经心的说道:“八成是饿着了。”

  “警戒!警戒!有敌袭!”

  几匹战马突然自烟尘中奔出,为首的斥候声嘶力竭的高声呼喊,守城的士兵尚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铺天盖地的箭雨呼啸而来,嗡的一声便将五名斥候连人带马的扎在地上。

  “啊!”

  士兵嘴里的饼子掉在地上,还没喊出声,一排劲弩便扑面而来,几道血箭冲天而出,带着紫黑血珠的箭头透体而过。小队长惨叫一声,左腿中箭,他摸出腰囊里的匕首,一刀斩断箭矢,拖着伤腿爬到城墙的一角,敲响鸣钟,惊恐的喊道:“警戒!敌袭!有敌袭!”

  金器发出尖锐声响传遍了整座南帝城,吵醒了尚在熟睡中的人们。

  九月初九,因为南疆人的再次倒戈而导致黑蛮人粮草的严重不足,跨海而来的异族终于对南帝城发起了全面的进攻,妄图占领这座富饶的西南粮仓。如此,龟缩许久的南宛军不得不加入了这场本就该属于他们的战争,并且在一开始就陷入了被动挨打的苦战之中。南帝城都统府里,军事幕僚们被突如其来的敌袭搞得焦头烂额,罗睿红着眼睛对斥候吼道:“苏秀行呢?他不是在南岭吗?怎么黑蛮人都打到老子眼皮底下了老子还没接到一点风声?”

  斥候与幕僚们集体哑口无言,因为这个问题也是他们内心中反复煎熬的一个疑问。苏秀行怎么了?尚野军被打残了吗?怎么黑蛮人竟会突破尚野军的防线直接杀到这里来?抑或是……

  无人能够回答,或者说,是无人愿意正面回答。

  军队是一个微妙无比的地方,每一言每一行都可以被瞬间分解出无数的含义,而此时此刻,苏秀行的所作所为,已经将他的意思精确无比的表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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