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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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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俊!……” 她在楼外东跑一阵,西跑一阵,寻找着,呼唤着。 “小俊!……” 她的声音在一幢幢高楼之间回荡,如同有数以百计的姚玉慧在呼唤。 小俊一声不应。 她不相信小俊这么快就走得很远了,更不相信小俊是躲藏在什么地方了。她觉得小俊是消失了,彻底消失在城市的黑夜中了。 夜深沉。城市死寂一片如公墓。在这一个仲夏之夜,她周身寒冷得瑟瑟发抖。 “小俊!……”她用尽力气呼唤了最后一声。然而那只不过是低低的一声咽唤,连微小的回声也没有造成。 三层楼的一扇窗子骤然推开,被惊醒好梦的一个男人吼:“半夜三更的穷喊什么?叫魂啊!” 夜深沉。城市死寂一片如公墓。温风拂面,她似觉北风扫来!满天星斗,她看成是大雪纷飞!在这一个仲夏之夜,姚玉慧她快要被冻僵了!连天接地仿佛冰川耸立!她“最后的停泊地”冻结在冰川之中。那山,那树,那河,那狗,那些曾非常熟悉又变得非常陌生了的人冻结在冰川之中。以及她内心里存留至今的那点温馨,那点儿被她的回忆一次次过滤了的诗化了的大不真实的温馨。 隔着透明的冰川,一座冰山载着她那被冻结的“最后的停泊地”在城市的深沉的死寂一片如公墓的黑夜飘浮远去……月光将那被冻结了的一切都照耀得清清楚楚,反射着水晶般的冽辉…… 13 她仿佛觉得她自己也被冻结在连天接地的耸立的冰川之中了,无法随同她的“最后的停泊地”飘浮远去…… “喵……”近处一声猫叫。 不知是不是她那只波斯猫…… 第二天晚上,姚玉慧又用电话将她的未婚夫召了来。 他进门时,她正在厨房里洗几只玻璃杯。她知道他走近,甚至能想象出他有些鬼鬼祟祟的神情。她没有回过头去,仍然洗着玻璃杯,仔仔细细地擦拭着。 “小俊呢?”他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走了!” “走了?”他语气中分明透出了怀疑,却仍然装出不相干的样子,他轻轻踱进了卧室,游移不定的目光东瞅西看,仿佛认为小俊被她藏了起来。 “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 “那……预先怎么不告诉我?” “她是我的客人,又不是你的客人。” “那……从礼貌上讲,我也该送送她嘛!” “你对她够礼貌的了。” “她……临走也没向你提我一句?让你给我带好什么的?”他那双目光老成厚道的眼睛,在近视眼镜后心虚地眨了几眨。 “提了。她说一辈子忘不了你!” 她往两只杯里倒满啤酒。 桌上,摆着几盘买的熟食和现炒的菜。 “请入座吧!”她说,摘下围裙,团成一团,扔向墙角,首先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他这才走出卧室,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我不会炒,将就点。” “好主妇也是后天在生活中培养的嘛!” 两人默默注视着,举起各自的杯,都笑着。 他说:“第一次吃你炒的菜。” 她说:“我也是第一次炒菜。” “为此干一杯?” “奉陪。” 于是他们轻轻碰杯。 她盯视着他,慢慢倾斜酒杯,从容不迫地一饮而尽。 他却只饮半杯。 “我甘拜下风。” “随便。” 他觉得她今天情绪真好。 她觉得他今天情绪真好。 两人喝酒,吃菜,东一句西一句聊。 他说:“听听音乐吧?” 她便起身将一盘舞曲塞入录音机。 优美的舞曲助长着良好的气氛。 “想跳吗?” “想。” “那咱们跳。” “不会。” “我教你……” 他饮尽那杯酒,站起来。 她又往他杯里倒满酒,也站起来。 他跨近她,揽她腰,握她手。 在他带动下,她机械地呆板地旋转。 “第一次?” “第一次。” “从来没跟别的男人跳过?” “从来没跟别的男人跳过。” “不信。” “信不信由你。” “真是第一次,证明你很有节奏感。” “谢谢你的鼓励。” 优美的舞曲将他们从客厅送入卧室,又将他们从卧室扯到客厅。 “知道这是什么舞曲吗?” “不知道。” “华尔兹。高雅的华尔兹。” “记住了。高雅的华尔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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