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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书阁 > 王海鸰 > 牵手 | 上页 下页


  晓冰!找晓冰!她的呼机多少?钟锐右手紧紧掐住前额,强迫失灵了的脑子运转。头一个数是6,下面呢,几?……

  晓冰正在一所豪华住宅向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推销香水,她为郁然化妆品公司做业余推销员。

  “您的年龄适合这种清纯香型。您看这种,这是三宅一生的L’eaudrssey,………”

  女子频频点头。一直在她们身后冷跟旁观的那个长得较年轻的中年男人听到这时插话道:“小姐,她不懂洋文,我也是,您还是得用中国话……”

  女子恨恨地白男人—眼。晓冰抱歉地笑笑:“对不起。L’eaudrssey的意思是‘一生的水’。”她又转向女人说,“您要吗?可以优惠的。”

  “你卖一瓶能赚多少?”

  “嫌不了多少。”

  “得了吧,不赚钱你能干?”晓冰咬咬嘴唇:“从理论上讲是这样的,但我的确还没嫌着钱。”

  中年男人饶有兴趣:“这么说来是刚干?也怪不容易的。”

  年轻女子则居高临下地说:“给我来两瓶吧,就你刚才说的那种什么‘一生的水’……”

  “我都要了。”男人说。

  晓冰看了他一眼,知道令他感兴趣的不是香水,心里笑笑,动手从包里向外掏香水。他有钱逞能、跟她无关,出了这个门,谁也不认识谁。

  “请顺便留下名片。”男人说。

  晓冰窘住了:“我……没有。”

  “一个没有名片的推销员!那你怎么得到顾客对产品的反馈?”

  晓冰脸红了。她并不像她自以为的那样老练。

  男人更和气了:“你究竟是干什么的?”晓冰只好从实招来。

  男人微笑了:“这么说是客串推销……想挣钱给自己买几身漂亮衣服?””主要还是为走向社会做准备。”她极认真的语气、神情,竟使对方一时无话。正在这时,她的呼机响了,男人这才回过神来,拿起自家的电话递给她:“喏。”又笑笑,”是男朋友吧?”电话刚一通,晓冰耳边就响起姐夫急火火的声音:“晓冰。知不知道你姐姐在哪里?她和丁丁一晚上没回来!”

  “你现在在哪里?”

  “在公司。”

  晓冰一下子火冒三丈:“我姐姐不见了你还有心思上班?你找了没有?报警了没有?他们现在是死是活?看昨天的晚报了吗,姐夫?有一家老小好好地坐在自己家里都被人杀了呢!”说完,她“咣”地摔了电话,摔完才想起电话是别人的。“对不起!”男人微笑着摇摇头。晓冰低下头边收拾东西边说,“……我走了。”

  “可以留下你的电话吗?”男人突然直视着晓冰。他身旁漂亮的年轻女子闻此一扭身出了客厅。

  男人叫沈五一。

  钟锐懵了,晓冰的话仿佛—只无情的手揭开了他—直不敢正视的画面,一幅一幅的无一不是鲜血淋琳。他一把扶住墙壁,借以镇定自己。涌在心里的头一个念头是,得赶快告诉岳母。

  接电话的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夏主任在手术室。”

  “等等等等!……我有点急事能不能请你……”

  “你过会再打来!”钟锐失控地大叫起来:“告诉你们夏主任,她女儿失踪了!!”

  但耳机里回答他的是“嘟嘟”的盲音。叫声使办公室楼道里过往的人聚了过来,越聚越多,人们七瞒八舌,“嗡”声—片。

  “……我跟他说,你当总经理,我辅佐你。你会看到,文与理、政治与技术的结合将是最好的结合。”总经理室里,方向平仍在对王纯佩佩而谈。

  “你以诚意取得了对方的信任。”王纯说。

  方向平感到了有一个好的谈话对手的捣拢,他点点头:“于是他心甘情愿把大权交给了我。技术人才一般过分埋头于自己的业务,对行政管理一类的事没有兴趣,压根说,也没有能力。我却能发现、利用他们的能力……”说到这,他打住了。没有必要过多地自夸。他没说完的话是:所以他们的事业才有了今天。今天的一切都是他才华和能力的外化。

  门被推开了,一个人探进头来:“方总,钟总家出事了!”方向平的出现,使杂乱无章的局面迅速变得头绪伊然。

  “不要着急,老钟。进屋,你先进屋,什么都不要管。”

  “王小东,伤去派出所报案,打车去。”

  “刘卫、赵坚强,你们认识钟总的夫人,到所有可能的地方去找,开我的车。”

  “肖小娟,马上写一个寻人启事,打印一百份,然后全体出动,张贴出去!”王纯在不远的地方一声不响地看着这一切。

  报案的人打车走了。

  黑色“大宇”消失在李流中。

  一摞寻人启事印了出来,人们分作几份拿着,“呼呼啦啦”地拥了出去。“分开走!……贴得不要太密,尽可能把范围扩大……”方向平追在后面高声叮嘱着。

  机房里只剩下钟锐一个人,他已经木了。一个人影投了进来,渐渐走近,最后在钟锐对面站定。钟锐毫无察觉。

  “她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钟锐抬头,看见面前站着的是那个叫王纯的女孩儿。他机械地回答:“说不好。星期五下午进机房后,一直没跟家里联系……”

  “三天了……这三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什么日子?”

  “特殊点的日子。比如生日啦什么的……”

  钟锐被提醒了:“前天是我们结婚六周年的纪念日,说好下班后一块出去吃晚饭的!”

  “你了解她,你想想,问题会不会出在这里?”钟锐第一次认真地看了王纯一眼。

  马路的车流中有一辆中型面包车,车里是一帮兴高采烈的妇女和孩子,只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清秀少妇例外,她始终没怎么说话,神情有些疲惫。车在钟锐家楼前停住,少妇拉着身边的男孩儿下车,车上的人同她们挥手告别。

  “再见,晓雪!”

  “丁丁再见!”丁丁四岁,正是最爱说话又具有——定表达能力的年龄。一进电梯,他就急不可待地跟电梯员一一讲述起令他惊讶的、令他高兴的、令他奇怪的所有事情。

  “……密云水库特大,比咱们这个楼加起来都大。还可以钓鱼,我们没有钓着。徐明明她们钓着了。其实是她妈妈钓的,她非说是她,其实不是她,对吧妈妈?”晓雪“嗯”了一声,对电梯员笑笑。

  “跟谁—块去的呢?”电梯员问。

  “好几个阿姨和阿姨家的小朋友。阿姨都是我妈妈的同学。对吧妈妈?”晓雪想起了什么,问电梯员:“丁丁爸爸回来了没有?”

  “上班去了。—大早就走了。”

  晓雪—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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