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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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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不想吃喝玩乐,就认定别人也……” “你还是个学生,珊尼,你要……” “我天天上学去,应该做的不是都做了吗?” “你……” 楚珊尼哈哈哈地笑了一阵:“爸,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就是……你心里明白我要说你就是什么吧?好了,回头见,你和大姊她们多说会儿话。我够大了,知道照顾自己,你老人家代替妈妈管教女儿的事儿做得已经够多啦。” *** 夜,楚黛尼走进楚爱尼房中。楚爱尼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黛尼走近去,坐在妹妹床边缘。 “爱尼,晚上爸爸跟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你应该仔细的想一想。” “大姊,也许,也许我们……我应该说我自己,我从小就是……自尊心过分的高,所以……” “人……活在世界上,谁不是或多或少都会遇着不如意的事?尤其是疾病,谁能够活着永远不生病?夫妻如果不是同甘共苦的,又叫做什么夫妻?” “大姊,这些话我听过的次数已经太多了。你绝顶聪明,为什么也说老套的话呢?” “我觉得你这么做,对午南和你自己都是不公平的。” “我完全是为他着想,大姊。” “你只是拿你自己所猜想的来猜想别人吧。” 楚爱尼没有出声。一年前,她因右乳患癌而动了切除的手术,好不容易等得创口愈合。那一夜,夫妻俩睡在一起……她永远忘不了贺午南那种惧怕和“毫无心情”的表示。他的手不敢触着她的胸,就像她的恶疾会传染给他;或者,她身上的疤痕会使他联想到死神……她背过身去流着泪。想往日,往日那等恩爱的夫妻……她无法再往下想,泪水又将忍耐不住的涌上来。 “唉,爱尼,你这是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哩。” “大姊,午南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我不幸,他也不幸;人多半年龄大了才生癌,我的年纪实在太轻了。” 楚黛尼一时没有话。 “我想,他的话也有道理。他年纪那么轻……又拥有那些做人的好条件,可以充分的享受人生。如果我挡在他路上……” “这么说,你们两个人也可以算是夫妻的关系吗?” “大姊,你说,什么事这年头能够单靠关系两个字维持呀。” “我……我是说你们中间有爱,有……对人生的了解,有……” “但是,现实往是最残酷的;我还没有准备好接受癌症,但是它来了,我不接受也得接受。至于他,他没有单备好把我的噩运当作他的,我应该原谅的。” “但是他是爱你的,你回来以后他……” “也许你说得对,大姊。但是我更清楚一点:我想保持他对我这一份怀念,就得记住还给他自由;如果我把自己臭包袱样的挂在他身上,你难道想不到会有什么结果?” 楚黛尼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叹了一口气。 “你不必替我担心,大姊,我回来以后心情平静了许多,也快乐了许多。和贺午南在一起我觉得不快乐,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使他不快乐,我……” “不,我认为你这样做只是使你们两个人……” 楚爱尼打断她:“大姊,我的问题暂时不必讨论好不好,说些你的问题给我听。虽然,你的问题在我看起来根本算不上一个问题。” “那么你是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我说给你听?” “我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不了解,我只听说你受不了大姊夫一天到晚‘无话可说’,这点……我希望你能够解释给我听。” “听起来我太不通情理了,是不是?也许,这些年来离开家在异地过日子,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坚强,内心里却变得薄冰一样的脆弱;我不知道怎么的,越来越不能忍受江印白的作风。他一天到晚埋头在书本和工作当中,我不但不怪他而且十分欣赏。但是饭桌上,或者休闲的时刻他也完全像一个哑巴或者聋子,我可就像一个被困在沙漠里,或者在大海上面漂流的孤魂了。” “你口才那么好,为什么不想办法循循善诱呢?” “你以为我没试过?我试过整整三年啦,我……我现在是烦了,也已经筋疲力尽了。” “基本上他是爱你的。” “我和他结婚的时候相信这一点,现在可就怀疑了。” “哦?” “你想想看,他是一个很有脑子的人,没有脑子他那里得来一肚子的学问?既然有脑子,他难道想不出最起码应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的妻子?尤其是在外国,在那种外面的世界,和我们的事实上无法融洽的地方?!” “大姊……你这次回来,不是拿教书当借口,事实上准备和江印白分手吧?” “我……不知道,爱尼,老实说,我不知道。我……不能够说我已经完全不爱他,只是,他……他实在使我受不了了。” “唉,大姊,做人真的很痛苦,你说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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