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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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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带出来拍风景,但是风景里面如果没有人,不如买人家拍得漂漂亮亮的图片。所以……” “你为什么不和太太一齐出来旅行?两个人旅行多有意思,你要拍照片也就有人也有风景了。” “她不会跟我出来的,她对旅行没有兴趣。”楚雨恩停顿了一下子:“你呢,你为什么不跟宋先生一道出来?女人单身旅行还有好些不方便,不是吗?” “他吗?事情忙得很,呃……对旅行也不是有多大兴趣的。” “哦?” 生菜和通心粉上桌,还有一盘油炸成一条一片的牛肉。牛肉几乎是切不动的,但两个人都觉得饿,便都吃得津津有味。 “我想……也许……这就叫作缘,”楚雨恩虔诚的眼色看着朱绿恒:“使我能够在这儿遇着你。我……那一天到你府上拜访,八九个月的时间了吧?后来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一次,报纸上一次,还有一次在杂志上。杂志上那一篇文章把你写得非常生动,还特别提到你……你爱看尸体和木乃伊,常常……” 朱绿恒一手摆了摆:“你还看到后来杂志上又一篇骂我的文章没有?那位仁兄说我可能是‘爱喝人血的活殭尸’,或者还渴望操刀割下人的头颅,看人家脖子里喷出鲜血来的时候像不像‘艳丽的喷泉’。” “说起来这又是我把你害了,如果不是那时候你那样不顾一切的替我打抱不平,也就不至于触怒了某些人。” “不,我知道问题还是出在我自己对记者说话太随便,我常常……想到那里便那里的信口一通。至少当我说到自己那些不容易被人了解的玄话、或者古怪想法的时候应记住把话解释得清清楚楚的。但是我既口没遮拦,又说话三级跳。所以,人家说:‘她爱看尸体,爱看死亡的场面……’世界上人死得越多我越欣赏。老天!” “我相信,那如果不是有人存心扭曲你的意思,便是他们并不了解。那篇文章虽然写得不够详尽,但并没有说错话。其实我了解你爱看──应该说你想看──尸体和木乃伊等等,就是和今天想看庞贝废墟一样的心情。这一点,就像佛教密宗修行人特别要拿人的骨骸制成的法器来使用是一般道理的。你们都是生命真谛的探讨者,希望从生死和生命无常中了解人生。” 朱绿恒笑了起来:“谢谢你替我解释得这么好呀。” “这不是我把你解释得好,这是我对你比一般人略微用心的……行注目礼以后的了解。但是拿你当时对我费了那么大的心力来证明我的清白来说,我的所谓用心便是微不足道的了。” 那晚,两个人住宿在索伦多的一家风景幽美的悬崖上面的旅馆里。 旅馆的餐厅里吃了一顿气氛和情调都好、菜也相当可口的晚餐。楚雨恩不停地赞美葡萄酒如何香醇,说到当他做学生时来索伦多的种种“糗”事和趣事。建议饭后出去听民谣演唱,或是坐马车城市中观览兜风。两三个钟头的时间,朱绿恒愉快的听着楚雨恩风趣的言谈。她没说她觉得有点儿眩晕,身上并有畏寒的感觉,直到楚雨恩提出他的建议的时候。 “需要看医生吗?”楚雨恩关切的问。 “这不算什么病,我在西班牙胡闹了太久,一连好几夜没睡好,所以累了。” “哦?这倒是我想不到的,你也会‘胡闹’?” “我有一个大学时候最要好的同学,住在西班牙已经好几年了。这次我去,强迫我狂欢了七天七夜。” “你说你的女同学?” “他们一对夫妻。” “那么丈夫是你的同学,还是那个妻子?” “两个人都是我的同学。” “你刚才说一个最要好的同学。” “我的一个最要好的女同学嫁给我们的一个男同学,满意了吧?” 朱绿恒住在第三楼,楚雨恩送她进房,再回到自己所住的二楼房间。天色实在还早,或远或近传来了阵阵震撼人心的歌声。楚雨恩拿起电话拨着号码,铃响到第三响,那边朱绿恒的声音答应了。 “身体舒服点儿了吗?”他问。 “是的,觉得好多了。” “想睡了?” “也还没有,海水的声音很悦耳,在听着哩。” “那是海潮音,很适合你的,呃?” “你房间里听不到海水的声音?” “我这儿听的是另外一种情调的悦耳的声音:闻名世界的义大利抒情男高音,一由美丽的索伦多刚刚唱完哩。” “那是不是也很适合你呢?” “适合吗?只怕晚上我会失眠哩。” “哦?勾引起你什么心事?做学生时期有英俊的义大利男子在你窗子底下唱着美丽的索伦多吗?”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绿恒,原谅我冒昧的叫你绿恒吧,如果我带着咖啡过来分享你的海潮音,你不会吝啬吧?” “我不会有意的吝啬,只是我想睡觉了。” “这不是吝啬是什么?刚才你说还不想睡呀。” “但是我已经躺在床上了。” “这也不是借口,你尽管躺你的,我在你房间里陪着你说话,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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