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书阁 > 张小娴 > 面包树上的女人 | 上页 下页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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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样才可以令他相信,我跟他分手,不是因为他性无能,而是我们合不来?”光蕙说,“无论怎样解释,他也不会相信,我觉得这样做很残忍。” 当时的处境很荒谬,迪之挨在马桶旁边,语无伦次,光蕙告诉我她没有爱过孙维栋,而我忙于清洁她俩吐在我身上的秽物。不久之前,我们还在蒸气浴室里,快乐地谈论我们的男人。 “程韵,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看到卫安回来。”迪之说。 我正担心卫安不回来,我如何带她们离开。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找林方文来。 林方文答应立即来,我首先把她们两个搬出洗手间,再分别搬到我们刚才开生日会的房间。卫安跟的士高的人很熟络,生日会的开支,他们会把账单交给他。迪之很慷慨地拿了五百元派给递上毛巾的侍应。 光蕙依偎在我身上,迪之紧紧抱着我,我抱着她们,想起那些没有爱情的日子,原来是最无忧无虑的。等林方文来的时候,我喝了一点酒。我也许是三个人之中最幸运的一个,林方文没有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也不是性无能。 他来了,看见我脸上的红晕,问我: “你也喝了酒?” “我陪她们喝。” 他扶去迪之。 “我们去哪里?”我问他。 “送她们回家。” “我不回家。”迪之紧紧地捉着林方文。 我扶着光蕙,他扶着迪之,到的士高对面的酒店,要了一间房间安顿她们。 迪之依偎在林方文的怀里,他们两个,看来像一对情人,我突然很嫉妒,但又觉得不应该嫉妒。迪之是我可怜的好朋友,我该借一点温暖给她。 林方文把迪之放在床上,我把光蕙放在她身边,让她两个相拥而睡好了。 “为了什么事?”林方文问我。 “男人!”我倒在床上。 他躺在我身边,捉着我的手,我转脸问他:“我是不是最幸福的一个?” 他轻轻扫我的脸颊,我在他身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迪之的传呼机响起,把我们吵醒。 “卫安传呼我。”她说。 “你再找他,我便不理你。”我跟她说。 “我要见他一次。” 她叫卫安到酒店接她,真是死心不息。 我们把光蕙送上出租车,她和孙维栋之间的事,谁也帮不上忙。 当天晚上,我接到迪之的电话。 “我把车冲上人行道,撞倒一棵大树。” “你有没有受伤?”我吓了一跳。 “没有。卫安的车车头全毁掉,他给我吓得魂飞魄散,我故意的。”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可能会死的?”我斥责她。 “那一刻,我倒想跟他一起死。但,从警察局回来,我不断想起他的脸,他算什么?我会蠢到为他死。” “你总算想得通。” “昨天我醉了,光蕙到底发生什么事?” “孙维栋是性无能的。” 迪之在电话那边大笑:“我猜中了!稍为好一点的男人,却是性无能,真好笑。” 迪之失恋,我好不到那里,她整天缠着我和林方文。 那天晚上,我和林方文陪她吃过晚饭,她又缠着要我们陪她上的士高,结果我们去了荷东。我和林方文都不爱跳舞,她自己在舞池上跳了一会,有几个男人向她搭讪,她回来跟我说: “借你的男朋友给我好吗?” “你拿去吧。”我说。 她拉着林方文的手,把他带到舞池上,双手放在他的脖子后面,脸贴着他的肩膊,身体贴着他的身体,她把他当做她的男人,我开始妒忌。 三首慢歌之后,转了一首快歌,迪之拉着林方文的手,把他带回来,“这个男人还给你。” “你可以为我写一首歌吗?”她问林方文,“你不是每年除夕都为程韵写一首歌的吗?” 我觉得她有点儿过分。 林方文笑着没有回答。 “你的福气比我好。”她苦涩地笑,独个儿回到舞池上。 我和林方文相对无言,那一夜开始,我知道迪之对林方文有不寻常的感情。 几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我跟同学在大会堂看话剧,散场后,碰到卖番薯的小贩,我买了三个,放在大衣里保温,拿去给林方文,我想给他一点温暖。 到了宿舍,我发现迪之竟然在他房间里,她坐在他的床上吃蛋糕。迪之看见我,连忙站起来跟我说: “我经过饼店,看见还有一个芝士蛋糕,立即买来跟你们一起吃,我以为你也在这里呢。” “我去看话剧。”我绷着脸说,“我买了煨番薯。”我从大衣里拿出三个热烘烘的番薯放在桌上。 “真好!一直想吃煨番薯。”迪之把那个芝士蛋糕推到一旁,“还暖呢,我拿一个回家吃,可以吗?” “随便你。”我冷冷地说。 “谢谢,我走了,再见。”她在我身边走过,没有望我。 “芝士蛋糕好吃吗?”我问林方文。 他望着我,说:“她是你的好朋友。” “正因为迪之是我的好朋友,我才了解她,她想找一个男人报复。” “你以为我会吗?”林方文问我。 我跑去追迪之。 “迪之!”我在后面叫住她。 她回头看我的时候,正流着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啜泣。 “对不起。”我说。 “我很孤独。”她流着泪说。 “我明白。” “我跟林方文之间没有事情发生。”她说。 “别傻,我相信你。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一个好男人,不要找他做报复物件,好不好?”我也忍不住流泪。 “我不想的。”她说,“我恨男人。” “我知道。”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迪之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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