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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现在想起来,做了一个没坏到家的"流氓",原因是我从小受的教育。我从小就生活在农村,八岁时因父亲在城里工作的时间满了,所以才将我们一家都调到城市里来,所以我的本质其实是相当淳朴的。再说父亲毕竟是个有文化的人,母亲是一个小学教师,他们从小对我的教育也没有放松,耳濡目染之下我也算是一个书香门第的孩子,并没有那种坏到家的"慧根"。

  基于这个原因,看到父母下了如此大的决心,我虽然心里也不愿意,但实际上却很茫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在社会上打打闹闹,在小姑娘们面前吹牛皮侃大山说自己有多能耐,可真正碰到要决定自己一生的事情时,就完全没有了任何信心,就算反抗,言辞也是如此无力。索性想都不想了,任由父母去办吧,说到底我毕竟是他们亲生的,总不可能害我吧。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认命吧。"大不了老子当三年兵,回来以后又是一条好汉。"记得十六岁的我在父母说完上面的话后,心里不知怎么就嘀咕了这一句。

  冬日的暖阳洒在人的身上很舒服,按理说在那种阳光下会有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冲动,平日里这个时候我正手拿一支烟,躺在某个逍遥之处恍若神仙。

  今日我却没有这么幸福,万万没想到已经是体检的第六天了,武装部门口还是人山人海,听说我们市这次招的人数也不过九十八人,可看现在这个架势,就算是要招六百多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挤得满头都是汗水的我,左瞧瞧右看看都是流着一头大汗的兄弟,个个看起来都气宇轩昂,卓尔不凡,身高仅一米七二的我实在不是很出众,我想我有可能跟伟大的解放军"绝缘"了。

  在武装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参加兵检的我们跟父母亲人分开,分成十人一组,等了约一个小时,我都快在武装部内站得脚发麻了,终于轮到我们这一组。

  检查视力、听力、体重,透视……一圈下来,我被搞得头晕脑涨。开始时觉得很新鲜,也有点畏惧,但是几关过了之后,反而心里坦然,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走到这一步了,也没什么好想的。

  我们这一组很有趣,真是什么人都有,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真是应有尽有。

  记得非常搞笑的是我们这一组有个特胖的。父亲早就找他的战友打听过,这次招的兵是到北京的,听说还是陆军。具体招到什么部队当然是机密,不会让人知道,但按新兵体检的要求来说,陆军身高要在一百六十二厘米以上,体重不能超过五十四公斤。

  可这哥们身体那个胖啊,身上的肉都是一节一节的,手臂都快赶上我大腿粗了。上了体重秤,只听哐的一声,武装部的工作人员脸都白了,赶紧去找了几个根本没想到能用上的秤砣,这才搞定了这小子的分量。这小子身高一百五十八厘米,可体重呢,七十二公斤!

  另外还有一个挺娃娃脸的哥们,浓眉大眼,笑起来俩酒窝,可爱倒是可爱到了极点,可他喉咙平平,说起话竟然还有一点尖。

  就是这个笑眯眯、细皮嫩肉的孩子竟然也和我们一起过了各个关检。看着他和那胖子在体检后关于不合格的地方只做了个记号,并未填合格或不合格,一路身体完全合格达标,个个画钩过关后,我才隐隐感觉到一点不妙。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我们这一组竟然全都是关系户。

  至此,部队的大门就彻底地向我敞开了,我无可奈何地,也没有选择地走上了这条要变成一个真正男子汉的路。

  "项少龙!"

  "到!"

  "范三元!"

  "到!"

  "林大海!"

  "……"

  "林大海?谁是林大海?"

  "干吗?没事别吵我!叫……叫我?我……到!到!"

  在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中,我猛地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搔了搔脑袋,有点晕晕乎乎的。

  马上就要上火车了,火车站里面闹哄哄的,我们近一百个穿着宽大作训服的新兵蛋子背着新发的军衣军被,加上乱七八糟的大包小包,可怜兮兮地猫在一间火车站的军用大仓库内,一个个茫然看着带队的中尉军官点名。

  中尉军官扫了我一眼,脸色有点不好看,却没有与我纠缠,又继续点名了。

  "大海哥,不是吧?"

  边上的彭拯拉了我坐了下来,刚刚就是这小子把我推醒的,此时他竖着大拇指和我嫩声嫩气地说道:"你可真牛,我们马上就离开××市了,你还有心思睡觉,还给当官的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难道你不怕他日后给你玩阴的?我服你了!"

  "去,小孩子家懂什么!"

  我有些郁闷地瞄了一眼还在这个大仓库外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的父母,扫兴地说道:"你以为我想啊,你要是两天才睡了三个小时,又背着这么沉的背包走了这么远,一个小时后才能上车,看你睡不睡。"

  我倒不是有心让这个中尉难堪,只是因为父母知道我铁定要去当兵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放了我一晚上的假。这一晚我就跟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这些家伙听说我要去当兵,那种热烈劲就好像是我将一去不复返了一样,陪着我大吃大喝,上那卡拉OK房整整嚎了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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