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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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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时光倒流 一 已死了十年的马空群怎么可能具名出面请客呢? 或者这个马空群是另外一个马空群? 请客地点是在“万马堂”,已成破瓦残壁的万马堂是宴客的场所吗? 种种的问题,只有等到了晚上,到了万马堂才能解开。 万道彩霞从西方迸射出,万马堂就在落日处,叶开遥视着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 既是如此,人又何必斤斤计较?又何必去争那些虚无的名利呢? 争如何?不争又如何? 叶开感慨地叹了口气,正想迈步时,忽然发现从他来的方向有一条人影缓缓地朝他走了过来。 傅红雪再往前走。 他走得很慢,可是并没有停下来,纵然在前面等他的是死亡,他也绝不会停下来。 他走路的姿态怪异而奇特,左脚先往前迈出一步,右脚再慢慢地跟上去,看来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苦。 可是他已走过数不尽的路途,算不完的里程,每一步路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这么走,要走到何时为止? 傅红雪不知道,甚至连想都没有去想过,现在他已走到这里,前面呢? 前面真的是死亡? 叶开凝望着傅红雪,他忽然发现傅红雪走路时,目光总是在遥望着远方。 ——是不是远方有个他刻骨铭心、梦魂萦绕的人在等着他? 如果是这样,他的眼睛又为什么如此冷漠? 纵然有情感流露,也绝不是温情,而是痛苦、仇恨、悲伦。 已经事隔多年了,他为什么还不能忘怀呢? 夕阳西下。 人在夕阳下。 万里荒寒,连夕阳都似已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人也一样。 傅红雪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柄刀。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苍白与漆黑,岂非都正是最接近死亡的颜色。 死亡,岂非就正是空虚和寂寞的极限。 傅红雪那双空虚而寂寞的眼眼里,就仿佛真的已看见了死亡。 难道死亡真的就在落日处? 落日马场万马堂! 傅红雪在看着远处的万马堂,叶开也在看。 天色更暗,可是远远看过去,还可以看见一点淡淡的万马堂轮廓。 万马堂真的是死亡吗? 叶开不禁又想起十年前在同样的山路上,同样的要去万马堂,只不过那次是坐车,这次是走路而已。 在当时,叶开坐在马车上,荒原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歌声。 歌声凄恻,如泣如诉,又像是某种神秘的经文咒语。 “天皇皇,地皇皇,眼流血,月无光,一入万马堂,刀断刃,人断肠。” “天皇皇,地皇皇,泪如血,人断肠,一入万马堂,休想回故乡。” 夜色渐临。 荒原上显得更苍凉、更辽阔,万马堂已隐没在元边无际的黑暗里。 已经过了十年了,可是那凄恻悲厉的歌声仿佛还在夜风里回荡。 荒野寂寂,夜色中迷漫着黄沙,叶开望着风沙中的远方,笑了笑,笑着说:“昔日万马堂有窖藏美酒三千石,不知今日的万马堂是否也有佳酿?” 这句话仿佛是在问傅红雪?又仿佛是叶开在喃喃自语? 傅红雪不但听见,而且也回答了。 “我只知道马空群已死了,十年前就已死了。”傅红雪淡淡他说:“今夜我们本不必去的。” “但是我们会去。”叶开笑着说:“因为我们要看看今日的马空群是谁?是死而复活?还是另有其人?” 叶开的笑容仿佛永远不会疲倦,他笑了笑,又说:“既有马空群,不知云在天、公孙断、花满天,还有那位三无先生乐乐山,是否也都健在?” 这些人明明都已死了,叶开为什么还说他们是否健在呢? 是不是他已知道了某些事? 夜风在呼啸。 风中有黄沙,有远山的木叶芬芳,还有一阵车辚马嘶声。 听见这阵马蹄声,叶开笑得更愉快了。 “对,这才有万马堂的气派。”叶开说:“没有车马接客,这万马堂就未免显得太小气了。” 话声刚完,一辆八马并驰的黑漆大车,已从夜色中出现尼停在叶开、傅红雪面前。 同样的马车,和十年前接叶开时的马车一模一样,就连那拉车的八匹马,都仿佛未曾老过,车上斜插着一面白绫三角旗,旗上依然绣着五个大字。 “关东万马堂。” 叶开在看着这面旗时,车上的门已打开,已走下一个人,一个一身白衣如雪的中年人。 看见这个人,叶开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双眼惊愕地看着这个人。 傅红雪的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他的表情也变了,他直勾勾地看着这个一身衣白如雪的中年人。 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他的出现会令叶开他们露出这种表情? 这个白衣如雪的中年人一下马车,立即长揖笑着说: “在下云在天,因事来晚一步,盼两位见谅。” 这个人居然是云在天。 怎么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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