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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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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湘琴奔人后院,只见小屋窗棂半开,房门虚掩,屋内漆黑空荡并无康浩的踪影,靠窗桌案上,散置着纸笔,砚中墨汗犹未干,但素笺上却没有一个字。 她心里讶诧莫名,急忙点燃油灯,又发觉灯盏尚有余漫,而康浩随身行囊和包裹,都已经不在房中了。 这情形,无异说明康浩刚离开不久,那么,他究竟去了何处?为什么行囊包裹全都带走?又为什么桌上纸笔俱在,竟没留下片语只字呢? 易湘琴木产片刻,突然想今夜在城外所见青衫人,背上也有一副行囊,不禁一阵心悸,顿生不祥之感。 谁知就在这时候,院中风声飒然,飘落下一条人影。 那人一袭青色儒衫,腰悬木剑,背负行囊,貌容和装束,都和城外所见青衫人一般无二。 易湘琴芳心猛震,忙不迭地,翻腕撤剑! 那人正想返回静室,忽见房中又有了灯光,一惊却步,按剑喝道:“房里是什么人?” 他一开口,易湘琴才听出口音竟是康浩,于是,闪身迎出,答道:“是我!” 那人轻“哦”一声,道:“小琴,我正要去合会你们,大家空等了一夜,现在都回来了吗?” 一面说着,一面举步走了过去。 易湘琴突然低喝道:“站住!无去掉脸上易容药物,让我看看你是谁?” 那人吃了二惊,道:“小琴,你怎么了?我是康浩,你连我也不认识啦?” 易湘琴喝道:“不管你是谁,先去掉易容再说。” 那人无可奈何,只好抹去脸上易容药物和假须,露出本来面目。 易湘琴凝目细看,方才长吁了一口气,还剑入鞘,赧然道:“康大哥,果然是你……唉!今天晚上,真把我弄糊涂了!” 康浩移步近前,诧异地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易湘琴摇摇头,道:“你先告诉我,今天夜里,你有没有按时到西郊洛河桥去应约!” 康浩道:“没有,因为——” 易湘琴截口道:“可是,你刚才分明不在房中,到哪儿去了?” 康浩一呆,道:“我是去追一个人,刚离开不过一会儿工夫!” 易湘琴凝目深注,敛容道:“康大哥,你对我要说实话,今夜变故太出人意外,假如你赶忙跟我要好,就不该用假话来欺骗我!” 康浩愕然道:“这是从何说起?我为什么要骗你!” 易湘琴轻叹道:“老实告诉你吧,不久之前,有一个面貌;装束跟你毫无分别的人,如约到了洛河桥,并且,趁洪老前辈和门下‘中州四杰’毫无准备,假戏真做,一举将他们老少五人,全都毙在木剑之下!” 康浩骇然一震,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易湘琴幽幽道:“就在三更时分,也正是你预定赴约的时候。” 康梏木然良久,摇头喃喃道:“不!不可能,天下不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易湘琴道:“但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现在姨父他们尚在追缉凶徒,我放心不下,才独自回来找你……”语声微顿,注目又道:“可是,你并不在店里,而且逞走了行囊,如今我要问你,既经约定,你为什么不去赴约?外出追人,为什么要带着行李?这桌上纸笔,你又准备作何用途?” 康浩变色道:“小琴,难道你意疑心是我去杀害了洪老前辈?” 易湘琴泪光轻闪,硬声道:“我本来不信,无奈这些巧合令人不能无疑,就算我相信,若被姨父他们知道,他们也不会相信你的。” 康浩苦笑道:“依你这么说,我竟是百口莫辩了?” 易湘琴道:“谁说不让你分辩了?这儿只有我和你两人,我愿意听听你的理由,但你必须告诉我真话。” 康浩拂然不悦,剑眉一挑,道:“既如此,我也不必解释了,你们愿意怎么想,尽可随意,告辞了!”一拱手,转身便走。 易湘琴疾步追上,叫道:“喂!你到哪儿去?” 康浩冷冷道:“三江五湖,地阔天空,何处不可以去!” 易湘琴一探纤手,拉住康浩衣袖,泫然道:“原来你反生我的气了?我说这些话,句句都是为了你,却没想到你这么绝情!” 康浩仰面向天,长吁一声道:“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我自问没有做过亏心事,无须求人谅解,何况真假虚实,存乎一念,你既然心有所疑,再作解释亦属徒然,倒不如留待将来让事实作答的好。” 易湘琴跺脚道:“唉!你为什么要这样倔强呢?就为了一句话,便一怒而去?事情放在你自己心里,你不说出来,人家怎么会知道呢?” 康浩道:“我纵然说出,你若当我说的全是假话,又有何用?” 易湘琴摇头道:“好,算我不会说话,来吧!咱们还是去那边凉亭里坐下详谈好么?” 康浩默然片刻,见她一脸企望期盼之色,终觉不忍拒绝,人好任由她拉进园内凉亭。 两人在石凳上相对坐了下来,易湘琴举手一掠额际发丝,美目深注,凄然笑道:“我从小就是个强横霸道的人,想不到你比我更横,现在你总该气消了吧?告诉你,你为什么没有去洛河桥赴约呢?” 康浩沉吟了一下,正容道:“我并非跟你争强斗气,而是希望你对我要有绝对的信心,因为我要告诉你一个十分离奇的故事。” 易湘琴霎着眼睛,惊讶地道:“你要给我讲故事?就是现在?” 康浩慎重地点点头,说:“是的,听起来,不合情理,但是,却绝对是真实的故事!” 于是,他开始缓缓述说道:“很多年以前,北方一带天旱成灾,赤地行里,生民涂炭,而向称富裕的江南,却又连遭水患,田园产业,尽被洪水淹没流失。” “在那次惨烈的天灾之下,灾民流离失所。骨肉散破,北方人离乡背井向南逃避天早,南方人也扶老携幼的向北逃避洪水,造成南北相对的大动乱和大流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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