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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他不畏怯练惊虹,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练惊虹,也不知道这老人使出来的乃是血花莲掌力!

  可是,即使强如练惊虹那样的绝顶高手,居然也未能一掌伤得了他。

  因为这金衣人还没有跟练惊虹对掌,由八个金衣人组成的阵法已在转动。

  阵法转动得很快,眨眼间,手持金鞭的金衣人已转到练惊虹左侧两丈开外。

  当然,练惊虹是可以追上去的,而且也一定可以追得上。

  但练惊虹没有追。

  因为在这种形势下追上去,那就不啻是等于给这阵法牵着走。

  练惊虹是何等样人,自然绝不甘心被这阵法牵带着走。

  阵势一转,一柄金斧挟着铺天盏地的威势直击而来。

  练惊虹一闪身,闪电般拍出一掌!

  他内力精湛至极,那使金斧的金衣人猛然一震,陡然止住了斧势,继而急遽地蹲下。

  “呼”,练惊虹一掌打空,整个人似已失去了平稳。

  但他并非真的失去了平稳,只是借势冲前,乘机向另一个使金枪的金衣人疾击过去。

  ——他已看透了这个阵势,知道下一个杀来的,就是这个使金枪的金衣人。

  与其让这家伙杀将来,不如先出手将之除去。

  金衣人绰枪杀来,但脸上神情却仿佛正在含忧带笑,但又好像笑得有点刺骨,有点挪揄。

  这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若是换上别人,一定不会明白,就算明白了也绝不可能在这刹那间改变已出击的姿势。

  但练惊虹却不是别人,他是“茹毛饮血鬼独夫”、“六亲不认断肠人”!

  他已在这刹那间,看出这金衣人脸上为什么会有这种神情。

  这种神情,就像是看见野兽已掉进陷阱里的猎人,又好像是紧紧扣着鱼腮的渔夫。

  “你这次还能不上当吗?”金衣人面上的神情,无疑就是这个意思。

  也就在这短短一眨眼间,阵势又再变动,使金枪的金衣人突然急转退开,那个使金斧的金衣人倏地倒射回来,以一式“独劈华山”向练惊虹怒砍下去。

  眼看练惊虹招式已老,这金斧如此急劈下来,而且攻的又是练惊虹必救之处,是以无论从任何角度观之,练惊虹都已处于极劣之势。

  但形势再劣,也难不倒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

  练惊虹当然是真正的高手,而一个真正的高手,并不单指其人武功高强,还要看看他是否具有应付急变之才,也要看看他临阵经验是否丰富。

  这都是一个真正的高手,必须具备的条件。

  而练惊虹一切都已具备足够。

  在那刹那间,唯一可以挽回他性命的人,就只有他自己。

  而且,他不但挽回了自己的性命,而且还把这八个金衣人所组成的阵法破了。

  ——那使金斧的金衣人才劈出一斧,练惊虹已俯身出掌击碎了地上一块美如玉石的瓷砖。

  瓷砖一碎,破片立射,其中最大的一块,不偏不倚刚好射进了使斧金衣人的咽喉。

  这一掌破砖才杀人,本是既迂回又费时的。

  但在练惊虹出手之下,这一切动作都是绝对急劲狠捷的,甚至可说是完美无瑕的杀人手法。

  他若转身出手,无论用的是什么方法,都会有稍嫌迟缓之感。

  但练惊虹根本没有转身,也不必转身就已杀了这个金衣人。

  ***

  怪异的杀人手法,往往可以收到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岳小玉在阵外看得连眼都直了,心想:“义父果然厉害,小岳子若有他老人家三五成本领,又何惧南宫业那小子哉?”

  心念一转,又自忖道:“呸那娘个混混球,老子几曾怕过那小杂种了?迟早总有一天,老子神威大发,把这混了孬种龟种王八种小杂种倒转着吊将起来,也好大快人心!”

  想到这里,殿前形势已大大改变。

  那八个金衣人武功虽然不弱,但给练惊虹杀了一人之后,已是阵法大乱。

  阵法既乱,练惊虹也就不再客气。

  一个使金镰刀的金衣人首当其冲,给练惊虹一掌拍碎了天灵,当场惨毙。

  接着,一个使金刀金盾的金衣人,也死在练惊虹的穿心腿下。

  穿心腿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夫,但若穿不了别人的心,说不定这条腿就会给别人当作树桠般砍了下来。

  但那使金刀舞金盾的金衣人既未能用刀砍掉练惊虹的腿,也来不及用金盾挡住练惊虹的那致命的一脚,所以,他只好蹬着眼吐血死了。

  就是这样,八个金衣人一个一个的倒下来,最后只剩下两个。

  这两个金衣人,一个使金枪,另一个用金鞭,两人虽然目睹同伴一一惨死在练惊虹手下,但脸上的神情还是和刚才一样,完全没有半点改变。

  练惊虹并未立刻赶尽杀绝,他忽然静静地站立着,十指轻轻搓动,目光柔和地望着这两个人。

  “汤孤奇呢?”他首先问那个使金鞭的金衣人:“他现在是否仍然活着?”

  金衣人淡淡一笑,说道:“他早已死了。”

  “早已死了?”练惊虹有点伤感地说:“实在是死了多久?”

  金衣人道:“五十年!”

  “五十年?”练惊虹眉心一聚,道:“五十年前中秋晚上,他仍然活着。”

  金衣人道:“他在中原的时候,当然还活着,但一回到白雾岛,他就死了。”

  练惊虹道:“汤岛主是怎样死的?”

  金衣人道:“给他的弟子祖乔温所害的。”

  练惊虹道:“祖乔温阴险狠毒,那是不必说的,但他为什么要杀害师父?”

  金衣人道:“他说过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师父这次出师中原争夺武林盟主宝座失败,实在丢尽了白雾岛每一个人的脸,汤孤奇必须负起所有的责任。”

  练惊虹冷冷一笑:“身为门下弟子,居然要师父负起失败之责?”

  金衣人点点头,道:“是的,而且这也是祖乔温弑师唯一可以自辩的理由。”

  练惊虹冷冷道:“即使是这个理由,也是万万说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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