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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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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痴诧异道:“你若是胭脂魔之敌,当不致暗施冷袭,否则,你等在这儿岂非自寻死路?” 西施凄然一笑道:“奴身本来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何惧之有?” 文痴完全迷糊了喃喃道:“真不懂你这是在——” 西施夷然接口道:“这也没有什么难懂的,只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纵然想走也是徒劳,反不若等在这里显得大方些。” 文痴更加不懂了,眨眼道:“暗器一出手,掉头就跑,在混乱之中,谁能拦得住你?” 西施苦笑道:“文大侠还以为奴家真有一身武功是不是?老实说了罢,奴家练是练过几天,不过,所有的成就都已经在刚才表现出来了,谈跑,恐怕——说句不好听的话,恐怕死得也许更快些!” 文痴大奇道:“练武功那有单练暗器一项的道理?” 西施微笑道:“为什么不可以?假如你目的只在对付某一个人,而别的武功就是练上一辈子也许仍旧不是对方的敌手,试问,多练又有何用?” 文痴期期地道:“你——你这么一点年纪,跟——跟花云秋能有什么恩怨?何况你原先又非武林中人!” 西施冷冷一摆手道:“你问问老贼自己吧!” 文痴突然转过头去道:“花云秋,你——你听到没有?” 西施刚才发出的,显非等闲之暗器,这时的胭脂魔虽已自地上爬起,但行动上却似乎仍有不便,他在文痴招呼之先,就已向文痴与西施位立之处一蹶一蹶的咬牙走过来,当下听到文痴的问话,不禁止步抬头,目注西施狠狠叱问道:“你贱人倒说说看,花某人与贱人究有何仇?” 西施玉容一寒,沉声道:“姓花的,还记得十三年前你在冀北沈家庄做的好事吗?” 花魔脸色一变,失声道:“什么?原来你丫头就是沈寡妇的——”花魔说至此处,似乎自觉失言,尾音一顿,倏而住口。 芳容铁青的西施被花魔一言勾起辱母之恨,这时贝齿紧咬,玉掌猛扬,竟又迎面朝花魔打出一支淬毒银梭。 花魔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这位娇弱的刺客手中竟然还有一支毒银梭,一时托大,闪避无从,虽然让开五官部位,但左肩却给擦破大片皮肉。这种淬毒银梭若是打在普通人身上,如不及时敷服解药,纵然能逃一死,也必难免局部残废之厄。可是,花魔中梭之后,仅仅上身一歪,微微皱了一下肩头,就像普通人在无意中挨了颗石子一样。 西施毒梭出手,两条青色身形同时扑至。 抢身扑出者不是别人,正是五月花夏红云和素衣仙女上官兰!两女扑出之用意至为明显,她们怕花魔老羞成怒要向西施下毒手。 两女落地,双双挡在西施身前,神情均极紧张,胭脂魔抬头朝两女勉强笑了笑道:“你们两个丫头慌张什么!以愚伯今天在武林中之身份,难道还真的会跟她一般见识吗?快点将她带走吧,如果她继续待在这儿,一味的不知进退,那就难说了!” 夏红云和上官兰听得花魔如此说,忙不迭转身将西施往一旁拉去道:“沈姑娘,我们走吧!” 西施在两女挟护之下,依然挣扎着扭头向花魔大骂道:“你这老贼少耍假仁假义,我沈碧贞一天不死,迟早总会找你老贼算账,你老贼等着瞧好了!” 花魔装作没有听到,转身向文痴扬脸道:“怎么样?文兄,给这丫头一打搅,情调全被破坏了是不是?假如文兄不反对,咱们改日重新再来如何?” 文痴冷冷答道:“悉听尊便!” 花魔抱拳一拱道:“适才承蒙仗义出手,花某人仅此致谢!” 说毕,从容转身出谷而去,一场石破天惊之会,没有想到结果竟收拾得如此突然而简单。 鬼爪抓魂瞪起一双眼道:“你小子以为老色鬼真的这样好讲话?哼,全是空头人情,他根本就拿沈碧贞那妮子无可奈何!” 文束玉又是一呆道:“怎么呢?” 鬼爪抓魂哼了一声道:“沈碧贞这小妮子在银梭上所淬之毒显为四川唐家的‘化魂汁’,这种化魂汁一旦进入人体之内,表面虽无化脓或溃烂之象,但毒性却比任何毒药都强,只要毒汁行遍人体全身三十六处大穴,任你是金刚再世,罗汉转胎,也将回天乏术,老色鬼满口说得好听,其实他已是泥菩萨过江——你小子不瞧他走得那么匆促么?” 文束玉大感意外,怔了怔又道:“文痴余前辈看出这一点没有?” 鬼爪抓魂道:“余敖博览群书,尤精医道,连唐家职掌焙炼部门的唐老,七年前,都曾为了一帖古方上一味药材的用量问题,亲自由川入湘登门求教,他会不会看出来,你去想想吧!” 文束玉止不住诧异道:“那么——”文束玉只说出两个字便没有说下去。刚才,胭脂魔第一个下煞手的对象的文痴,但在他遭受暗算之后,文痴却第一个为他奋身截捕凶手。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文束玉心想:“胭脂魔与三奇之间的这段恩怨,在当初,固然是文痴不好,不过,胭脂魔应该了解三奇之为人,尤其是文痴余敖,这种人常将生死置之度外,争的是一个面子,像文痴先前这种为义忘私的感人表现,便可说是个最好的例证,胭脂魔将来如果仍然不能忘去他与三奇之间的这一段,那么,花云秋这个人就一点也不足为奇了。” 广场上人已散去大半,鬼爪抓魂回头瞥及文束玉沉吟不语,不禁问道:“小子,你在想些什么?” 文束玉缓缓抬起头来道:“我是在想——这两年时间,我应该如何利用才不会浪费。” 鬼爪抓魂听得跳起来道:“两年?” 文束玉慢条斯理地注目道:“你说呢?” 鬼爪抓魂急得什么似的,嚷道:“第一场,我承认——算我倒霉——至于第二场,双方尚未分出胜负,你小子凭什么算成我输?” 文束玉反问道:“胭脂魔的衣服怎么破了?身上血是哪儿来的?他是今天的挑战者,假如他还有作战力量,他又为什么委曲求全?” 鬼爪抓魂忙道:“我当初是说——” 文束玉一字字接下去道:“你是说:‘小子少噜嗦了,胭脂魔输,便算我丑鬼输,不论输在何种情形之下——’不、论、输、在、何、种、情、形、之、下,老前辈,是不是这样的?我小子有没有记错呢?” 鬼爪抓魂虽明知对方是在断章取义,强词夺理,但是,他在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出更有力的解释来为自己辩护。 文束玉悠悠接着道:“其实,这一场不算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老前辈前此说得好,我们之间连个见证人都没有,别说第二场不算,就是老前辈连第一场也不认账,——咳,咳,前辈您说是吗?” 鬼爪抓魂给激得哇哇怪叫道:“好,好,两年就两年,有什么吩咐,你小子快说吧!” 文束玉微微一笑道:“谈‘吩咐’,可不敢当,只不过有件小事想麻烦一下,就是家父因晚辈不听话,已有半年之久未与晚辈联络,现在想借重前辈之力量代为打听家父下落,打听出来之后,以不惊动家父为原则——” 鬼爪抓魂瞪眼道:“到时候你小子又去哪儿找?” 文束玉想了一下道:“端阳节在长安居易楼咱们第一次见面的老地方碰头如何?” 鬼爪抓魂脸孔一板道:“以午时为准,过时不候!” 望着鬼爪抓魂手忿然远去的背影,文束玉深深嘘出一口大气,鬼爪抓魂此去,虽不一定能将父亲找着,但总比他自己到处瞎碰瞎撞的机会多得多,父子如能再度相逢,为尽人子之道,他愿放弃一切—— 文束玉正出神间,耳边忽然有人轻笑道:“眼看伊人远去,心中很不好受,是吗?” 文束玉漫不经意地点点头,同时说了一句:“是的,人与人之间一旦——”文束玉抬起头来,这才发觉说话者原来是夏红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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