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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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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一下子就乱了,被甩在后面的人开始跟着白马狂跑,人们被咄苾的野性点燃了,看着他骑在白马上拥着新娘子狂奔,所有的人也跟着喊:“朵尔丹娜!朵尔丹娜!朵尔丹娜……” 朵尔丹娜自己被骇住了,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手下的兄弟属从也远远不止此数,但是她自从出娘胎哪里被人这么喊过?看看那无数的火把,那身后无数痴狂的大喊自己名字的男男女女,这一切让她有了种不真实的眩晕。她的心开始狂跳,破天荒的感觉到慌乱和紧张的滋味。 即便是昔年为博褒姒一笑的烽火戏诸侯,在这里,也是小巫见大巫。 “咄苾”,朵尔丹娜回头:“这……” 咄苾在她耳边低语:“听见了么?是你让他们燃烧起来的,我没本事灭火……” 听见他这么倒打一耙,朵尔丹娜愤愤道:“人一多你就发疯!” 咄苾显然今天高兴之极,回口道:“他们喊的是你的名字!” 朵尔丹娜无奈道:“你看看他们的样子,他们嘴里喊的‘朵尔丹娜’和萝卜白菜也没什么区别。” “朵尔丹娜好妹妹!”咄苾嘻嘻一笑:“你试试让他们喊萝卜或者白菜好不好?你要是真行,以后我就让你当家。” 朵尔丹娜想到这么多人一起大喊“萝卜”的样子,也不禁大乐,咄苾看见逗得她笑更是乐不可支,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百里之遥在摇光蹄下不过是撒了个欢儿,转眼即到。 朵尔丹娜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眼前是一座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帐篷,帐篷是雪白的,外面罩了层如烟如雾的红绡,那样的红妆素裹,看上去如长梦未央,迷离不似人间。 (二) 椅梧倾高风,寒谷待鸣律。 影响岂不怀,自远每相匹。 婉彼幽闲女,作嫔君子室。 峻节贯秋霜,明艳侔朝日。 嘉运既我从,欣愿从此毕。 ——向秀《秋胡诗》 祖先啊! 大神! 我以血祭奉你洪水流过的每一寸土地。 在亡灵的憩息中,我们万生不息。 你用你洞彻了过去与未知的眼睛, 指引给子孙不竭的泉水, 洗去这对夫妇的罪恶, 赐他们以安宁。 族里的祭祀是老人中最年长的一个,手中持着一截马骨,念着赐福的咒文。 老人已经老的只能用全副精力祭祀,他看着半跪在他面前的男女,蒙蒙的老眼里似乎也放出欢喜的光来。 “去吧,咄苾王!去吧,高飞在云端的朵尔丹娜!这个夜晚,神已经赐给你们了!”马骨上蘸了两个人混合的血液与圣水,在他们额头上点了一点。 咄苾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忽然将朵尔丹娜抱了起来,在欢呼声中,走进了披红的白庐。 雪芙蓉的映衬下,朵尔丹娜的肌肤玉一般晶莹,她静静睁着眼睛,有一点幸福,又有一点绝望地被带进了她的新房。 一进入新房,咄苾的胆子似乎小了很多,他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新娘,一脸的幸福。 “你笑什么?”终究是大姑娘,朵尔丹娜再也无法维持她的冷酷和镇定。 “……” “你究竟笑什么?”她有些慌乱了,白玉般的脸庞一片绯红。 “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咄苾坐在她身边。 青油灯滋滋地燃烧着。 “那还是在很久以前,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有一天,我夜观天象,忽然看见一颗天上最大最亮的星星滚落尘埃。就在这时候,一只小黑熊跑了出来,拿走了星星。” 朵尔丹娜本来还在一本正经的听着,听到小黑熊,不由得微微一笑。她“闻弦歌而知雅意”,大概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实在不忍心看见暴殄天物。于是咄苾王子只好委屈一下,附身到那只小黑熊身上,天天抱着那颗星星。” 咄苾的眼中满是火焰:“只是,那天上的星星会不会觉得委屈,不肯和我这头笨熊在一起?” 朵尔丹娜听得芳心一动,脸上竟是一片通红。 “你愿意的,是不是?”咄苾用力抱住她,将头凑了过去。 朵尔丹娜通体一颤,不假思索地坚决推开了他。 咄苾多少有些沮丧,但还是暖暖地笑了笑:“我知道天上的星星一定会不能适应人间的生活。放心,我不会勉强你——” 他站起身,向外走去,忽地又回头笑了笑:“反正我又不是你的对手,想勉强你也勉强不了,是不是?我的小星星,我出去了。” 朵尔丹娜看着他的背影,看着,看着……眼睛里竟有了丝久违的暖意,如春风般一点点融化了她心头的坚冰。 那一方影子一样的坚冰。 最深的夜已降临。 喧闹渐渐变成了平静。 阴山脚下,一望无际的敕勒川平原。 这片草原北倚阴山,南临黄河,如一方巨大而柔软的翡翠静静嵌在赛北的初秋里。 “来了,来了……”一个小男孩捣了捣同伴。 约莫四五个男孩,最小的六七岁,最大的已经十四五,挤眉弄眼地伏在高高的牧草下,指着远处渐行渐近的黑影。 那也是个十岁上下的小男孩,手里提着枝长枪,显得很不协调。 他不知不觉地走入了这个包围圈,忽然脚下一软,人已陷了下去。男孩临危不惧,枪尖向地上一戳,借着反弹之力跃了上来。 “上!”那些埋伏的大小孩子们一涌而上,手里都拿着刀枪棍棒,没头没脑向他身上招呼。 被围攻的小男孩一惊,手上用力挡开兵刃,人又一次落入坑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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