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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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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毕如刀后面众人,无不被这一大片厚密如乌云的砂石所罩盖住。若要安然无事,除非一齐退开十余丈。 但这一片乌云似的砂石,既然从那么高的地方崩塌下来,就算是武功有限之人也来得及逃走。 何况他们这等一流高手,更加没有问题。 因此,人人都晓得这一定是障眼法,目的正是要他们退避,而在砂石不及的地方,另有巧妙恶毒的陷阱。 由于仲石和阮天庆惨死,现在谁也不敢大意。 唐天君也不动,但心中念头电转,在退与屹立二者之间,作一抉择。 他终于决定不动,但他深知别人比不上他的功力,当下喝道:“愿退者可速退,如若不退,切勿被砂石击中,也不要呼吸。” 话声甫歇,砂石已压到众人的头顶,其中有些石头,居然大如水牛,若然砸中,非变成肉饼不可。 这刻众人若是要闪避,也不是完全不行,但他们都一致判断动不如静,是以竞没有一个人跃开的。 但见这八个人在砰然震响的砂石中,袖挥掌拍,各各使出一身本事,不让一点砂石沾到身上。 有些比磨盘还大的石块,碰到他们的内力,都震得反而向上飞起,可见得他们一身功夫何等了得。 过了好一阵,漫天飞扬的尘沙方始完全消散,嘈声也消失了,八个人俱都屹立在原地,互相傲视。 众人心中无不欣赏,因为现在看起来他们没有闪避这大片惊人的砂石,这个决定,竟是完全对了。 唐天君却皱皱眉头,道:“王大发,你怎样啦?” 王大发表面上并无异状,但却紧闭着嘴,没有做声。 冥医西门疆高声道:“让我瞧瞧。” 他距王大发恰是最远,因此,他必须走过去,否则目光为别人所阻挡,再好的眼睛也不行。 但他光是嘴上说说,身子却动也不动。 直到唐天君道:“好,你过去。” 西门疆这才迈步行过来,但每一步都十分小心。要知此地的机关埋伏,恶毒巧妙之处,全都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因此这一班人虽然十分骄傲自大,不把一般武林之人放在心上,但目下却都生出兢兢业业之感了。 西门疆可不是吓破了胆而不敢移步,只不过生伯轻举妄动之下,触动了机关,将被唐天君斥责。 现在他走到鬼工王大发的身边,小心一瞧,道:“这个设置机关埋伏之人,确是高手,他趁砂石横溅,灰尘弥漫之际,用一种特殊暗器,专攻来敌的五官。” 闻子韶接口道:“那是一件什么物事?” 西门疆道:“我也看不出来,只瞧出王大发眼下的感受是视听力俱已大减弱,又宛如置身洪炉之内,全身炙热难当,如若无法解救,他只能熬上个一时三刻而已。” 铁算盘陈百万插口道:“偏生是他中了暗算,不然的话,王大发擅制各种暗器,定可知那是什么物事伤人。” 唐天君泛起震怒之色,举步走到王大发身边,上上下下瞧了一眼,道:“这是地火劫灰封住他的五官,须得用活人剖出心脏,敷贴面上,才能保存一命。” 众人都大吃一惊,心中喃咕不已。 要知唐天君性情严酷非常,他固然不是对王大发有所偏爱,可是有时也为了要证明自己的话,说不定会下令某一个人,献出心脏。若然他一下令,那是必须得听从的,否则他将会给予违令之人以更可怕的死法。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唐天君又不是疯狂之人,岂会轻易牺牲一个手下? 他又道:“你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对于此地的机关布置,可有什么独特见解?” 众人凝神寻思,三仆之一的季金首先道:“小人便觉此地的机关,似乎厉害得出乎意料之外。” 闻子韶道:“季金兄说得不错,这些机关埋伏,好像都冲着咱们而设的一般。例如那阎罗刺,毒性恰是超过咱们能抵受的极限,以此仲石兄被害身亡,那特殊合金的飞镖,重量与锋利也恰能破得咱们护身气功。现下这种地火劫灰,专封五官,又是咱们无法抵受的。” 陈百万道:“咱们这次大大的蚀本啦,原因是咱们完全不知道人家内情。” 唐天君冷冷道:“你们都没搔到痒处,要知今日此地的机关埋伏,最重要的发动的时机,恰到好处。正如上阵交锋,招式功夫上露出破绽,敌人遂得以乘虚攻人。” 孟玉道:“但现下并非上阵交锋呀!” 唐天君道:“正因如此,才更为蹊跷,试想这三个受暗算之人,无一不是因受到两路夹击而被暗算的,细查暗器发动的时机和方向位置,都巧妙不过,难道这些机关能计算得完全吻合真正情况么?” 闻子韶翟然道:“主上这样说来,敢是有人操纵之故?” 唐天君道:“当然啦,这些机关,看似自动,其实不然。” 其余之人连忙转头四望,查看敌人可能潜匿之处。 唐天君声音转厉,道:“孟玉、季金,速速出手,擒下敌人。” 孟玉和季金这两名俊仆,应声振臂飞起,分向左右两边的斜坡扑去,快逾闪电。身形划过空中,宛如巨鸟。 他们分别落在山坡间,再一个起落,向上扑去。 黑手双煞盘荣和赖胜川两人,分别匿藏在草丛中,那是他们预先布置过的藏身之处,因此,以唐天君这一群魔教高手,到达此地之时,居然也看不出来。不过,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了。 这是因为魔教的这一方,已确知有人操纵机关。而由于受过暗算之入,有些是后面受到暗算,可见得操纵之人,也在两侧,才能把他们进退的位置看得如此清楚。若在前面,就无法这么准确了。 孟玉和季金这二人早在一瞥之下,判断出敌人最可能藏身的位置,是直接向那地方扑去,疾若迅雷。 他们一到,盘赖二人被迫得现身。孟玉长刀闪耀出精芒万点,直向赖胜川攻去,凌厉之极。 他这一击,已用上全力,赖胜川的精钢软鞭早一线抖得笔直,向孟玉当胸点去,却想不到对方居然连人带刀一块儿卷到,气势凌厉凶毒,生似已定下与敌偕亡的决心,不由得骇然失色。 孟玉厉害之处正在于此,他攻去之时,并非不知敌人已抢先出手。也不是不知敌人功力精深。 可是他就有这么一服掠人的狠劲,照旧攻去。顿时形成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势,把对方的斗志压倒。 这真是奥妙无比的现象,敢情赖胜川气势一馁,鞭上的力道马上就消灭了几成。相反的,孟玉却增添了威势。 他刀光到处,血光崩现,便是把赖胜川一条胳臂给劈下来。当然他自家也不能无事,胸上也中了敌鞭。 然而赖胜川在气势既弱,力道大减之下,孟玉的护身气功业已摄得住这一下,是以只不过震得侧滑两步而已。 这时候季金已经与盘荣动上手,盘荣使的是一对护手钩,他被迫现身之际,双钩飞旋,只护身而不攻敌。 因此季金威势十足的一刀,只把他震退数尺。 盘荣乃是黑手派中有数高手,平生见识过无数阵仗,他看了季金的身法速度,便知逃走已经无望。 所以他压根儿不作逃走打算,同时由于季金威力十足的一刀,又知道敌人功力之深厚,胜于自己,是以也不作攻敌取胜之打算。 他利用护手钩的长处,舞出一片光影,严密护住全身,只守不攻。 果然季金一口气攻了十二三刀,空自锵锵连声,巨响震耳,却没有把盘荣收拾下,心中大怒。 对面山坡上的孟玉,已抓住赖胜川,落到平地。 唐天君道:“交给西门疆。” 西门疆把人接过,唐天君抬头望去,但见季金虽然已经占了八成以上的攻势,胜机在握。 但如果敌人继续负隅顽抗的话,便可能还得拖上一段时间。 他晓得如果自己下令要季金马上收拾下敌人,也不是不可能办到之事。只不过那么一来,季金功力必须亏损,同时也可能要赂赂负伤。若是这等情形,他的人手岂不是又弱了一个。 因此他改用别的方法帮助季金,暗运玄功,把声音送到战圈那边,道:“阿金,你不要着忙,这名敌人迟早是你刀下亡魂。” 他接着又道:“西门疆,把这一个敌人胸膛剖开,取出心脏,切成薄片,替王大发敷一敷。” 这番话送入盘荣耳中,登时心神波动震恐。 季金大喝一声,长刀划个圈子,从左斜上方劈落,这一招称为开山势,乃是刀法中至为刚猛的一着。 盘荣心神稍分,被敌人抓到机会,使出这么凶狠的一招。但目下已无法改变事实,只好运足全力,双钩齐出,硬架敌方。 锵地大响一声,人影乍分。 盘荣但觉剧疼攻心,敢情硬挨这一记,他双臂竞被敌人刀上的真力震断。 他不但两臂臂骨断折,同时血气也波荡甚剧,是以须得忙忙调息,不然的话,马上就得吐血而死。 季金岂肯让他有喘息的机会,长刀电抹,又攻过来,直取胸口要害。 盘荣不躲不行,方自退了一步,季金煞住刀势,狞笑连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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