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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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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克心宋文英二人的「静楼」外面,有一个魁梧的人影在蠕蠕地移动着。 朦胧的星光之下,可以看出是一个年约六旬,慈眉善目的灰袍老僧,他,就是鸡鸣寺的住持元通大师。 元通大师一直走到裘克心静修的门口,略一迟疑,举手在门上轻轻地叩了三下。 房门「呀」然而启,裘克心面含微笑,躬身肃客道:「大师请!」 元通大师面色沉重地款步走进房中,与裘克心分宾主坐定之后,歉然的道:「老衲夤夜造访,实在是因有几句不得不说之言,要面告少侠,尚请宽恕打扰清修之罪!」 裘克心微笑地道:「大师言重了!打扰清修的该算是晚辈,这一个多月来,承大师多方照……」 元通大师摇手打断裘克心的话道:「些许微劳,少侠毋需挂齿!」 语声一顿,目光注向对面房间,说道:「宋姑娘如尚未安歇,有请少侠把她也请过来!」 裘克心道:「宋姑娘因有事西天目山,已于初更时分乘青雕离开本寺了!」 元通大师微一沉吟之后,才目注裘克心正容说道:「少侠,老衲于今天下午收到一封怪函,三天之内,本寺将有极大麻烦,老衲经半日深思,决定今宵跟少侠作一次恳谈,希望少侠体谅老衲苦衷,莫使老衲为难!」 裘克心正容答道:「大师有话尽管吩咐,晚辈决不使大师为难就是!」 元通大师道:「第一,天亮之前,少侠必须离开本寺!」 裘克心脸色微变道:「大师如有危难,晚辈理应聊效绵薄,如事先规避,则岂非……」 元通大师凛然打断裘克心的话道:「少侠肝胆照人,老衲深为感动,唯来人功力奇高,实非少侠目前功力所能为力,彼此同死无益,况少侠前途似锦,将来神功大成之后,为老衲雪此血仇,则强似目前徒逞一时之意气多多矣!」 裘克心俊眉轩道:「大师仇家究竟是什么人?」 「普渡教主杜四娘!」 「杜四娘?」 「不错!」 裘克心困惑地道:「大师一代高僧,怎会与这魔女结仇?」 元通大师一声长叹道:「这也就是老衲所要告诉少侠的第二件事情,因为严格说来,令师伯『及时雨』文敬塘的一生以及他全家的遭遇,老衲我可算是两个帮凶之一!」 裘克心讶然地注视对方。 元通大师接着说道:「当少侠初来此间说明来历之后,老衲本想将此中因果立即奉告,但一直无勇气开口,现在,时机已迫,老衲如再不说出,以后恐无机会,而此一有计划之阴谋,也势将无人再予揭开了!」 裘克心道:「大师方才说是『两个帮凶之一』,那么至少还有另外一人知道此事的真相啦?」 元通大师道:「不错,另外还有一人,隐于崂山上清官中,但老衲的行踪既已被妖女侦破,恐怕他也难逃妖女毒手,甚至可能早已遭了毒手了,因为老衲和他是参与此一阴谋的唯一两个帮凶,也是唯一知道此一阴谋的人,衡情度理,妖女是决不会放过的!」 裘克心俊眉微蹙道:「那么,敢情大师先将此一疑案的经纬概略说明!」 元通大师双目神光湛湛地注视裘克心道:「少侠必须先行答应天明之前离开本寺,否则休想老衲将当年这一桩疑案告诉你!」 裘克心为难地道:「这——」 元通大师声色俱庄地道:「不必为难!老衲所以要如此做,并非完全为的是你,而是要留你这一个可用之材,将来为老衲复仇!」 「再说,如果你与老衲同死于此,固然可以博一个侠义的名声,但你既救不了老衲的命,更使今后无人为老衲复仇,老衲固然死不瞑目,而你这种死法实在是轻如鸿毛,实无价值!」 裘克心俊眉紧蹙,双手互搓,一时之间,就是拿不定主意。 元通大师接着说道:「老衲再提醒你一句:据你自己说,令师周大侠行踪不明,而令师伯文大侠的遗孤又已陷身普渡教,忘却本来,似此,巫山一派,已只剩下你这一根幼苗,如果你固执地陪同老衲死于此间,对得住你巫山派的历代祖师在天之灵吗?」 裘克心悚然一惊,惶然谢罪道:「谢谢大师训示,晚辈决定天明之前离开此间!」 元通大师面色一弛,微笑地道:「老衲适才语言殊为放肆,尚请少侠见谅!」 语声微顿,不待裘克心开言,立即接着说道:「现在让老衲对往事概略说明:大约是四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年轻貌美,放荡不羁,而心如蛇蝎,武功不凡的女郎,她,就是现在的普渡教主杜四娘。杜四娘的师傅『红娘子』范青萍,本是你师祖『黄衫客』白晓岚白大侠的师妹,同为贵派第五代掌门人丁二先生的得意弟子。范青萍生性淫荡,败坏巫山派的清誉,丁二先生乃愤而将其逐出门墙,唯以师徒一场,仅仅严加告诫,不许继续作恶而并未将其武功废除。所以,杜四娘可说与少侠你艺出同门,不过她那本性的淫荡与心肠之歹毒,较之乃师范青萍,可够得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初杜四娘行道江湖时,令师与令师伯亦已崭露头角。彼此都系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武功既好,人更长的帅,淫荡成性的杜四娘,白不肯放过,尤其对令师伯文大侠,更是死死纠缠。但令师伯文大侠不但少年老成,不为美色所迷,而且于获知对方的出身和行为之后,更是对她敬鬼神而远之,偶然相遇,也是疾言厉色地严予申斥,不稍假颜色。从此,杜四娘对文大侠因爱成仇,恨之入骨,立誓非将其毁灭而甘心,也恰于此时,她邂逅当时有名的海盗『东海双蛟』屠士松与黄刚二人,彼此男贪女爱,一床三好,倒也过了一段安静的时光。可是,到了二十年之后,也就是如今说来约二十年之前,这妖女忽然心血来潮,竟想出了一个要将文大侠毁灭而不露一丝痕迹的恶毒……」 元通大师说到这里,门外一个娇甜的语声突然打断他的话道:「屠士松,这故事不必说了!『及时雨』文敬塘文大侠在叫你哩!」 室内二人脸色齐都一变,元通大师迅疾地向裘克心递过一个眼色,示意他伺机逃避,跟着僧袍大袖微拂,室内灯光已应手而灭。 室外那娇甜的语声接着说道:「这娃儿不必逃避,我不会伤害他!」 语声一顿,声调一寒道:「屠士松,你不出来领死,难道还要本教主来请你吗?」 元通大师与裘克心双双一声冷哼,已先后穿窗而出。 「静楼」前约五丈远处,静静地站着两个人,正是普渡教主杜四娘和「大别飞狐」班致中。 杜四娘今宵并未带面纱,暗淡的星光下,裘克心能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孔,这妖女虽已是六十岁的人了,但那婀娜的身材,白嫩的皮肤,与宜嗔宜喜的面庞,看来不过是二十七八的少妇而已,尤其是那一双眼波欲流的眸子,更使人一触之下,其意也消。 元通大师一声沉叱道:「妖妇,你不是说好三天之后才来吗?」 杜四娘嘴唇一披道:「不错,我是说的三天之后才来,但我于不久之前,发现铁肩大师的青雕由此间飞出,所以临时改变主意,提前来瞧瞧,并早点超渡你!想不到还遇上裘克心这娃儿,说来倒算是意外收获哩!」 话锋一顿,双手暴扬,十指中进射出十缕白气,径行向元通大师射来,剎那之间,将元通大师的身躯笼入一幢白色雾罩之中。 元通大师身处杜四娘「冰魄寒煞神功」所发的雾罩之中,仍不忘裘克心的安全,他一面运用毕生修为的真力与外围奇寒澈骨的冰魄寒煞相抗,一面沉声说道:「裘少侠,你不趁这妖妇专心对付我之时离去,再迟就来不及啦……」 他因被困于冰魄寒煞所化的雾罩之中,无法看到外面的一切,才有此一说,其实此刻的裘克心已被「大别飞狐」班致中缠住,纵然想借机离去也不可能了! 裘克心最近这一个多月来,虽因潜心修练而功力大进,但对付班致中却还稍逊一筹,但奇怪的是对方并未对他立下杀手,而且当元通大师于冰魄寒煞所形成的雾罩中喝令裘克心趁机离开之后,立即以真气传音向他说道:「小子,我拚着挨你一掌,你赶快离开吧!」 裘克心闻言一愣,他还未猜想到对方是什么用意时,班致中却焦急地再度传音说道:「快!小子!再迟就没机会了!」 当裘克心心头电转,决定不问情由,先照对方的话去做,以求脱离此险境,以后有机会再向对方探问所以如此做的情由时,却已时不我与了! 杜四娘已悠闲地站立一旁,以一种讶异的声调轻轻地一叹道:「唉!这孩子的功力,怎会精进的恁地快,我还以为人俊人杰两个孩子的功力已经赶过他了哩! 事到如今,假戏已不能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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