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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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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郎中行到了近前,他那一只独眼,先在雪雁脸上转了一转,点了点头,才把目光移向树下的冷红溪,点头嘿嘿一笑道:“小哥儿,你八成是摔伤的吧?” 冷红溪这时圆睁着一双眸子,打量着这个怪异的老郎中,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能治么?” 老郎中呵呵一笑道:“那可要看你的造化如何了!” 说罢放下了手上的布幡,坐了下来,一只独眼逼视着冷红溪道:“我这个野郎中虽然难得有人请教,但却有三不看的规矩。” 雪雁在一边,不由有些生气的道:“哪三不看呀?一个郎中还有这么多规矩!” 老郎中竖起了三个手指,道:“第一,不为富家人看病,有钱的人命贵,我老头子犯不着侍候,就是给我一万两银子,我也是不看!” 冷红溪点了一下头,道:“倒是一个硬骨头的臭汉!” 老郎中一怔,道:“怎说是臭汉?” 不知务何冷红溪似乎很和这老郎中投缘,当下答道:“有钱的人并非全是坏人,你却一视同仁,怎说不臭?” 黑衣老者哈哈一笑,狂摇双手道:“骂得好!老夫我生性如此,说我香也好,臭也好,小哥儿,我全不在乎!” 雪雁正为冷红溪的伤势担心,偏偏这个老郎中又说个没完。 当时她皱眉向那老郎中道:“你还是先为他看伤要紧,尽说这些作什么?” 老郎中摇了摇头,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于是又道:“第二,不与奸巧阴险,以及绿林道上的朋友看病,对这些人物,我是敬鬼神而远之,我惹不起他们!” 冷红溪点头笑道:“如此你又可说是一个迂汉了!” 老郎中一怔,哈哈笑道:“怎又说我是一个迂汉呢?” 冷红溪一笑,道:“医者有割股之心,岂有因对方身份不正而见死不救之理?” 言罢双眉一扬,禁不住朗笑起来,不料气充五内,骨节一阵疾痛,当时“啊哟”一声,收敛住笑声。 那老郎中闻言挑起拇指道:“好!好!好!说得好,老头子看来确是要改变一下作风了!” 舒又青忍不住道:“唉呀!快点说出你的第三点吧!” 老郎中眨着那一只独眼,怪声笑道:“快了!快了!” 说着伸出第三个指头道:“小哥儿,这第三点,说来也没有什么,那就是我老头子,专看一切疑难大症,凡是别人能治好的病,我是绝对不看!” 二人闻言不由顿时怔住,舒又青更加有些生气的道:“这是什么道理?” 老郎中呵呵笑道:“没有什么道理,不是我老头子自抬身价,因为别人能够看好的病,我又何必多事呢?” 冷红溪正要说话,舒又青已嘟着嘴走过来,道:“冷兄,我们走吧,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冷红溪也觉得这老郎中是有意气人,当下冷笑了一声,道:“姑娘扶我起来,我自己会走!” 舒又青答应一声,方要扶他起来,那老郎中忽猛摇双手道:“大姑娘,你可不能乱来,这样一来,只怕连我老头子也无法可想了。” 舒又青回过身来,皱眉道:“你说什么?” 老郎中咳了一声,嘿嘿笑道:“姑娘,你哪里知道,这位哥儿所得的这种病,名叫‘力疲三跳’,伤入骨髓,不是我老头子夸一句口,这种病,除了我以外,只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够治好!” 冷红溪不由冷笑了一声,道:“什么叫力疲三跳?” 这时老郎中已在他身边坐下来,张口一笑,露出了黑色的牙床。 冷红溪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一嘴牙全都掉光了,只是那上下两片牙床,被磨得像两把利刃似的又薄又利,看起来真像是两把刀! 老郎中挥挥手,冷冷道:“快躺下来,快躺下!” 说着五指一伸,竟抓在了冷红溪肩上,五指就像是五把钢钩,深深的陷入肉内。 冷红溪双目一睁,那老郎中摆手笑道:“我是在为你把脉!” 舒又青眸子一转,道:“天下还有这样把脉的么?怪事!” 却见这老郎中,那只独眼,这时竟自闭了起来,他脸上每一条皱纹,深得有些怕人! 雪雁真拿不定主意,这个人倒底存心如何! 她双掌暗提真力,只要对方敢对冷红溪不利,她就要立即出手。 约莫过了有小半盏茶的时间,这老郎中,才缓缓的睁开了眸子。 只见他冷冷一笑道:“小哥儿,你还能提得住气么?” 冷红溪点了点头道:“能!” 老郎中站起了身子,伸了个懒腰,哈哈一笑道:“今天你幸亏是遇见了我,否则只怕你就完了。小哥儿,你可知道这种病的原因是什么?” 冷红溪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不慎由高峰跌下来,除了骨节酸痛以外,别无感觉!” 黑衣老者鼻中哼了一声,道:“我已经跟你说过,这种病,有个名儿,叫做力疲三跳,乃是你内力逆岔入骨,非三跳不足以使之排出,说来虽是简单,可是如果不懂得方法,你却只有死路一条!” 此言一出,二人都禁不住吃了一惊。 雪雁关心的道:“你看这种病要紧么?” 老者冷哼了一声,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懂得方法,可以在一盏茶之内使他恢复如常,否则,他终究是死路一条!” 雪雁怔了一下,道:“你会治?大夫!” 老郎中冷冷一笑,四面看了一眼道:“姑娘,你去找一节青色的竹子来,不要太粗,要直,四尺长短就够了!” 舒又青答应了一声,道:“这个容易!” 说罢转身,就在附近找了一截青竹送过来,老者接到手中,看了看含笑道:“青城天下秀,就是野生的竹子也异于一般。” 他说着,转过脸来,向冷红溪点了点头道:“小哥儿,你这条命老夫是决心为你保住了,你是一个身负奇技的少年,老夫我却要奉劝你一句话,以刀杀人者,必死于刀下,你要谨记!” 说完遂坐了下来,笑向雪雁道:“姑娘,请借你的剑一用!” 雪雁不由暗暗一惊,因为自己的剑,是藏在肋下衣内,不过是二尺左右一口小剑,既未露柄又未出鞘,这老郎中竟然一眼看出,委实令人吃惊。 当下转身把剑取出,老者接过剑,剑柄之上,霍然雕着一只巨鸟。 这老郎中在柄上看了一眼,微微惊异的望着雪雁,叹道:“好剑!如果老夫眼力不差,这是一口古剑,大概是吴楚七修之一吧?” 舒又青又是一惊,道:“你如何知道,老先生你的大名怎么称呼?” 黑衣老人闻言呵呵一笑,道:“姑娘先不必问老夫是谁,小寒山二女天下知名,老夫斗胆试猜,姑娘必是那位雪雁舒又青姑娘了!” 雪雁不由面色一变,蛾眉一挑道:“你是什么人?” 说时杏目圆睁,颇有几分雌威。 黑衣老者呵呵一笑,摇着手中的剑道:“舒姑娘不必误会,小老儿有几个脑袋,胆敢与姑娘为敌,只怪姑娘你在江湖上太出名了!” 说到此,抽出了剑来,削着竹子上的横枝,冷红溪早已看出这老郎中必是一个异人,深恐雪雁冒失出手,得罪了他,忙道:“姑娘不必多心,这位老人家不是一位恶人。” 老者哈哈大笑道:“我岂止不是一位恶人,而且是个大大的好人,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谈话间,他已把那截竹竿上的横枝全都削光。 冷红溪见状,道:“老丈,这竹竿要来何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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