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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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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再闪,又是震耳欲聋的一声大响。 向阳君其时已如神龙天降般地飘落下来,只是比起对方的铁砂枪子儿,仍然慢得太多了。 双方这种快速接合,简直使人惊心动魂。向阳君设非能化为一阵清风,是万万难以逃开这万千铁砂罩体的厄运的。 危机的一刹间,见他一双衣袖霍地向外拂出。 这双衣袖原本是用来对付张营官这个人的,只是眼前自然是顾念自身命要紧。 是以,在他双袖乍然挥出的一刹间,他已将对方照顾到上半身的一片铁砂子儿悉数地全都卷落在地。 即使这样,他仍然无能防范下半身的那一半铁砂枪子。 随着向阳君落下的身子,眼看着大片铁砂子儿过处,包裹在向阳君下半截身上的那一袭湖青色的长衫,顿时被打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一片鲜红血渍,紧跟着由那些破处渗了出来,看上去简直是半截血人! 向阳君中枪负伤,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眼看他伟岸的身子,有如一截倒下的铁塔,直直地倒了下来。 向阳君嘴里发出惨厉的一声怒啸,就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饿鬼。 他虽然受了重伤,但犹自余勇可贾。 就见他直倒在地上的身子,狂风般地再次扑起。 这一次事发突然,是任何人也不会料想到的,更不会想到这个向阳君在重伤倒地的情况之下仍然出击如此快捷。 那个发号施令的张营官同样未曾料到。 眼看着向阳君窜起的身子,就像一阵风、一片云。在张营官还未认清来人的一刹那,向阳君的一双手已深深地插进了张营官的胸膛。 “哧——”两股血苗子足足窜起尺把高!张营官的身子蹒跚了一下,随即倒了下来。 就在向阳君掌毙张营官的同时,身势箭矢也似地穿窗而出。 眼看着向阳君滚出的身子,在地上极其迅速地打了一个滚儿,倏地掠了起来。 就他掠起的姿态来看,伤势已达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 随着他高高举起的双手,只一下就攀着了房檐下一根横出的梁柱。 像是荡秋干,一式快速地飞荡,“嗖”一声,穿出了三四丈远,伟岸的强健躯体已经落在了对面屋顶之上。想是身子过重,以至于大片的屋瓦被他落下的势子压了个粉碎。壮大的躯体,眼看循着那个破洞窟窿直坠了下去! 就在众人惊心动魄之时,向阳君落下的身子又霍地腾了起来,紧接着,“刷刷刷”一连四五个飞纵,隐身数十丈院墙之外。 惊魂乍定的那位姜四先生见状,直恨得连连叹息不已。 姜四重重地跺了一下脚,道:“唉,唉!不用再打了,不用再打了!” 旁观者七嘴八舌地吵成了一团,是时,先前被摔昏了的那个老捕头铁罗网晏长川,由一旁一拐一瘸地走了过来。 “四先生,那家伙受伤了……”晏老头狠狠地道,“一点没错,我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姜四冷冷笑了一声,道:“可有什么用呢?他还是跑了!” “他跑不了的!”晏长川紧紧地咬着牙,“凭他那样子,是跑不远的!” “对!”一个留胡子的捕快接道,“我看他说不定一出客栈就得倒下来!” 晏长川挥着手道:“郭头儿,你这就带些人追上去!看见了他,给我格杀勿论!” 那个被称为郭头儿的,立刻吆喝手下匆匆向栈外奔去。 姜四摇着头苦笑道:“没用了,没用了……” 晏长川冷笑道:“依四先生之见,又该如何?” 姜四翻了一下细长的眼睛道:“姓金的那身能耐,不是你我所能望其背项的,老兄刚才也领教过了……凭这几个无能之辈怎么能行?” 晏长川咬牙切齿地道:“哼!这小子就算他长了翅膀,我看也飞不出江汉地面。以敝人所见,不如禀明知府大人,发出通缉告示,会同这里的统兵大人,多派出一些火器营里的弟兄,咱们给他来个挨家挨户地搜查,就不相信他能跑了。” 姜四点头道:“长川这个办法也许还能行,不过——” 这位府台大人府上的清客,那张脸看上去简直如丧考妣,“晏老哥,你可曾忘了,你我出来时,在大人面前是何等自负地夸下海口,这一次败北而归,少不得……” 晏长川先是怔了一下,却又哼声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不过那厮被抬枪子儿伤了,也是很不容易了!” 这老头儿说到这里,由不住挑了一下眉毛道:“只要他跑不掉,早晚能被咱们给逮着。嘿嘿,说不定还是大功一件呢!” 姜四侧视了他一眼,冷笑道:“不是我给你老哥浇冷水,凭他的一身功夫,再加多少人,也是无济于事……”他微微顿了一下,讷讷道,“他的确伤得不轻……而且我看他短时之内不易行动,这倒是一个擒他的好机会!” “我就是这个意思呀!”晏长川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道,“四先生,你的意思是……” 姜四道:“刚才我与他对手的时候,测出了他练有一种奇异的内功。我久闻此人精于太阳神功,在烈日骄阳下,可以平添十分威力,却想不到在屋子里面依然有这等功力,真令人难以想象……” “先生的意思是……” “凡是练有高深内功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身上见血!有句话,不知老哥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话?” “血炸一条龙!” “血炸一条龙?” “不错!”姜四不愧出身名门,“还有一个另外的称呼叫做反潮,你可听说过?” 老捕头“哦”了一声,缓缓地点着头道:“这个称呼我倒是听说过!”他脸上的神色紧接着一振,“怎么,莫非这个姓金的……” “不错!”姜四好像忽然悟到什么,“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个向阳君眼前只怕会有如此一步厄运,嘿嘿……弄不好,他的一条命就会丧生在此!” 老捕头冷笑地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姜四精神一振,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就赶快分头快找,侦查出他的去向!” 晏长川阴森森地笑道:“你放心,他跑不远的,就算他跑到天边,我也能把他找着!” 姜四点头道:“也只有看你的了!” 晏长川道:“四先生不用关照,今日一会,此人已与我不共戴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不杀他我誓不为人。敝人这就回转,紧作策划去!” 姜四苦笑道:“好说,我也要回去了,这里的残局就由你老哥收拾吧!” 说完拱了一下手,干咳一声,遂独自步出,留下晏长川愣在那里,连连翻着白眼——他原想把这个收拾残局的头痛事推给姜四,却没有料想对方倒推给了他! 晏长川吃粮拿饷,比不得姜四的清客身份;姜四可以抖手一走,他却不行。无奈之下,只得作一番清点,收拾残局,硬着头皮回去据实交待。 夜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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