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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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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怎能不为人群尽一分心力?”荣叔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接着,老眼中神光炯炯,一字一吐往下说:“孩子,想当年,愚叔在久斗之后,被人暗中在食物中下毒,命在须臾,行将倒毙在尊府的园角。天幸遇上令尊,临危援手,以祖传解毒金丹,把我从鬼门关内拉上三十三重天。令祖饱读诗书,满腹治世才华,可惜仕途多艰,生性耿介不容于官场,最后被不肖赃官陷害,而致功名被革,幸得保全首领,只好弃仕从商。但他老人家一直以未能尽力济世为憾,因此在知道愚叔的身世后,毅然决定要你学武,你知道他老人家的苦心吗?” “治世济世,那是儒家的宗旨哪,荣叔。” “儒家当然不错,可是,目下的朝政,学儒显然是自掘坟墓。读书人的风骨,已经不适于现状。” “荣叔,侠以武犯禁,并非济世之道。” “儒以文乱政,更非正道。” “可是……”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就是令祖的意思。孩子,你兄弟三人,你排行第二,令祖寄望甚殷,你是不是怕江湖鬼域凶险……” “彦儿从没想到凶险。”他抬头微笑:“为人行事光明正大,无怍无愧,死而何惧。彦儿……” “对,无怍无愧,明辨是非,为天下存道义,仗剑为弱小作不平鸣。孩子,好自为之。” “彦儿只担心艺业不行,有负爷爷和荣叔的期望。” “你的秉赋超人,我倒是放心。当然,学无止境,武学深如瀚海,成就得看你有没有大恒心大毅力了。愚叔威震江湖四十年,纵横天下罕逢敌手,但仍然觉得自己难登化境,所以不惜用计套住你师父天痴钟离云玑,激他把乾罡坤极大真力传授给你。这次他被激夸下海口,要将我的玄阴真气与乾罡真气合流,消去他那天雷掌的异啸,可望更上一层楼。孩子,你师父是个怪人,和你祖父一样,太早成家失去闯荡天下的欲望,但表面安于现状,内心是澎湃的海涛,他之所以肯破例造就你,未始不是这种心情在内心里作怪,所以我相信他会全力调教你,帮助你。这次的功课他订定半年,同参合流期间绝不可以间断,因此,过年你不必回来。” “荣叔,来回要不了一天,彦儿一定会回来和你老人家团年。” “也好,准备好了没有?” “随时可以动身……” “那么,你走吧,替我向你师父问候。” “不,再等一个更次,彦儿不放心那个什么鬼影夺魂。” “呵呵!你以为愚叔就那么不中用了?走啦走啦!”荣叔含笑挥手赶人。 他将小红枣放入荣叔怀中,进入内间。不久,他背了一只小包裹,挟了一根枣木棍,向荣叔叩拜告别,投入屋外茫茫夜色中。 “这孩子!”荣叔向掩上的木门微笑,摇摇头:“浑金璞玉,他比当年的我强多了……哼!” 随着那一声冷哼,手一抄,手中多了一根三尺枣木棍,老眼中冷电四射。 屋外虫声唧唧,他凝神倾听,由虫声的起落,他发现了警兆,蓦地,他沉声叫:“进来吧,朋友,门没上闩。” 门悄然而开,发如飞蓬虬须戟立的虬须丐当门而立,在微弱的灯光下,像是妖魅现形。 “你找谁?”荣叔泰然地问,神色恢复往昔的苍老、软弱、无助,正是一个风烛残年的病老人。 虬须丐怪眼炯炯打量着他,眼神中有困惑、有疑云、有失望,久久,方跨过门限问:“一个土老儿居然耳力惊人,而且称人为朋友。唔!你是谁?” “一个南荒村的老病残废。”荣叔说,指指案上的酒葫芦:“那儿有酒,欢迎你,陌生人。” “我们陌生么?” “不是吗?” “贵姓?” “陌生人,不要多问……” “姓荣,不错吧?” “不是,这里是南荒村林家。” 虬须丐的目光,落在荣叔握棍的手上,突然哈哈大笑,像个疯子。 先前涌起的困惑和失望神情一扫而空,大踏步上前,抓起案上的酒葫芦,扭开塞口先灌了十余口,然后大笑道:“好家伙,几乎被你骗倒了。” “你说什么?” “哈哈!瞧你那握剑的手。” “剑?剑在哪儿?”荣叔放下枣木棍问。 “不要再装了,大哥,十余年来音讯绝,你就不怕朋友们伤心挂念?”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酒不好?那是最好的二锅头……” 虬须丐突然丢下酒葫芦,抓住荣叔的手,热泪盈眶,哽咽着说:“大哥你……我找得你好苦。” “喂!怎么一回事哪?”荣叔叫。 “大哥,请不要这样对待我,为了找你,我整整奔波了十年,十年,大哥,好漫长啊!我不知道你遭了些什么意外,我……” “你清醒些好不好?陌生人,请……” “你不认识我?”虬须丐跳开厉声问,怪眼中泪光闪闪,须发无风自摇。 “是的,我不认识你,你是……” “大哥,你忘了你当年的豪情雄风了?你……” “陌生人,什么是当年?你瞧,我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靠回忆过日子。可是,我没回忆,没……” “住口!”虬须丐吼叫:“你……你这……看老天爷份上,不要折磨我好不好?” “咦!你到底是怎么啦?” 虬须丐狠狠地可着他,突然仰天狂笑:“哈哈哈……” “你笑什么?”荣叔困惑地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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