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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只有这样,才能逃避侠义道群雄的追杀,湖广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傅天奇说:“他们已经改名易姓,谁也没料到他们如此大胆,林兄你就不愿相信这件事实。”

  “这个……”

  “他不但在湖广,而且就在荆州。”

  “什么?在荆州?荆州的数万民众示威,十八妖魔率领两百余名杀手,配合陈贼的亲兵屠杀了不少人,荆州人士恨不得生食其肉,他还敢躲在荆州?”

  “半点不假。”

  “他易了容?”

  “不错,但再高明的易容术,也改变不了双目。五年前那次示威,我恰好在场,曾经与十六妖魔朝过相,他们即使被烧成了灰,我也会认出他们来。”

  “你说过那时你年纪小,没赶上。”

  “没赶上动手。那时,我一个十一二岁的娃娃,你便想动手也挤不进去。”

  “这次你怎么碰上他们的?”林彦提出最重要的疑问。

  “这次到荆州访友,同来的有几个人,船泊在沙市。有一天傍晚,我和小秋从府城返回沙市码头,接近街东,突然发现一群豪奴,拥簇着两乘暖轿,涌出栅口在码头驻轿,出来两个体面的富豪,登上了一艘从下江来的中型客货船。”傅天奇娓娓道来,神色有点异样:“就在轿帘一掀的剎那间,我便认出两妖魔的本来面目。我一时激愤,留下来暗地跟踪。他们在船上逗留约一刻工夫,登轿动身出镇北走了。他们的脚程快得惊人,十余名豪奴都是胳膊可以跑马,拳头上可以站人的狠脚色,一口气急赶十余里,天黑便到达一座小村,轿子直抬进村东的一座大庄院内。我和小秋回到小村一打听,才知道那是府城东郊的小油口村,三岔路南至沙市,东至倪军市,西至府城约七八里左右。两妖魔的庄院,村民称之为油口朱家,是本地朱员外朱永济的庄院,朱是本地的大地主。但朱员外早在六年前带了一妻三妾,到武昌享福去了,庄院田地留给两位侄儿朱威、朱盛照料。这两位侄儿来自朱员外的故乡老家,汉阳府枫桥镇里,已经有六七年时日,有妻有妾有儿有女,平时很少与村民往来,但村民对他们为善乡里的印象却很好,对他们十分尊敬。”

  “就这样,你就武断地认为他们是漏网的两妖魔?”林彦问:“朱家的佃户长工应该知道一些风声,地方上的名人,根柢该有脉络可寻。”

  “不是武断地认为,而是事实已昭然若揭。”傅天奇说:“我和小秋正向村民进一步打听,便来了两名恶奴打手,不由分说动手攻击,要捉我们回去盘问。当我们摆平那两个混账东西时,高手像潮水般涌到,众寡不敌,我们只好脱身,直逃至府城的镇流门外单市,方将那些人摆脱。他们封锁了沙桥和分水桥,我们是入水脱身的。等我们回到沙市,已经是三更已过,我们的船已经失了踪,所以不得不走陆路来到夷陵,搭便船返家。”

  “如果真是本地的大地主,天胆也不敢豢养那么一大群亡命打手。”小秋接口说:“纸是包不住火的,早晚我们会把他们原形毕露地揪出来,交给荆州的人剥皮碎剐。”

  林彦静静地听完,脸色渐变。

  “傅兄。”他郑重地说:“你离开荆州几天了?”

  “今天是第四天,昨天傍晚才赶到的。”

  “姓朱的会不会派人跟踪你们?”

  “不可能,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底细。”

  “你们在荆州没留下形迹?”

  “这……”

  “傅兄,小心些。”林彦神色凝重地说:“打听别人的底细极为犯忌。就是朱家兄弟不是两妖魔,他们也会派人搜寻你们以便知道你们的意图。如果不幸真是两妖魔,更不会轻易放过你们。赶快离开夷陵,傅兄。”

  “你的意思是……”

  “可能你已经落在他们的监视下,危机迫于眉睫。”

  “哎呀……”傅天奇惊呼。

  “为策安全,两位最好迁至城内投宿,还来得及。”林彦平静地说:“至少,他们还不敢大胆在城内掳人,冒暴露身分的凶险。”

  “我得早些预作准备,告辞。”傅天奇匆匆地说,借小秋匆匆走了。

  “彦哥,你以为他的话可信吗?”芝姑娘问。

  “我不信一面之词。”林彦笑笑说:“尽管这位小姑娘话说得很诚恳很肯定,但不能无疑。而且,我们没有时间管闲事。”

  “哦!你也看出她是女的?”芝姑娘颇感意外。

  “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呵呵,你还给她眉来眼去呢。”林彦打趣她,“你呀!坏死了。”姑娘白了他一眼:“我想,他对你似若有情,我一直就在担心。”

  “你担的什么心?”

  “担心你慨然拔刀相助呀。”

  “胡说八道。”林彦笑骂:“我担心的是另一回事,恐怕有麻烦。”

  “有麻烦?”

  “张三那四位仁兄,恐怕不是为了骗你我的行囊而来的。”

  “哦?这……”

  “声东击西,他们的目标恐怕是傅姑娘主婢。我敢打赌,茶客中定有其他眼线,我们与傅姑娘主婢在一起的事,毫无疑问我们已成为他们注意的目标啦!”

  “这么说来,我们也有危险了?”

  “恐怕是的。强龙不斗地头蛇,我们最好小心些,不要惹火烧身。该走了。”

  回到川楚老店,店伙宣称已替他俩代订了船位,是往来重庆夷陵的客仙船,由于船正在上下货,三天后方能动身上航。中途上下客的船不好找,专雇小舟不但风险大,而且船资高昂,要他俩耐心等候。

  两人本来想等傅天奇派人来通知,到赏江楼践约。没料到鸿泰来的店伙说,傅天奇主婢已经离店他往了,留下话说暂行离店,后会有期,未克践约,深感抱歉云云。

  掌灯时分,两人叫来饭菜在外间用膳,懒得出外走动,定下心等候行期。

  食罢,林彦先至内间洗漱。男人至上,这是规矩。芝姑娘在外间拾掇两人需要换洗的衣物,在外行走,女人极感不便,麻烦的事永远比男人多,至少贴身的衣物就不敢交店洗濯,而且晾晒也必须隐秘。好在芝姑娘久走江湖,一些琐事早已有丰富的处理经验。

  “笃笃笃!”叩门声入耳。

  两人在旅途一向极为小心,不管任何时候,进房之后便立即掩门上闩,已养成闩门的习惯。

  “谁呀?”姑娘放下手中的衣衫问。

  “小的来送茶水并收餐具。”门外的人高声答:“顺便请问客官,明早何时该唤起客官办理要务,以免误时。”

  原来是来收餐具的店伙。姑娘不疑有他,毫无戒心地打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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