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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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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茵见她一面说,一面眼泪滚滚而下,心中更是一软,便也柔声道:“好了,池姑娘,这些事区区一想,便知其中概况了,姑娘是要返回开封,要我们护送一程是么?” 池缣慌忙用小香帕儿拭掉泪痕,俯身行礼时道:“小女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与慨然翼护返家之德,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茜茵被她用话扣住,推不掉啦!她心中大为后悔,却又不忍拒绝,只好说道:“好吧!好在是顺道,就送你到开封府。” 三位少女装腔作势千恩万谢。 池缣又道:“请问恩公尊姓大名,尚请见示。” 茜茵心细如发,闻言一怔,这口吻不像出诸闺阁千金之口,倒像是老江湖哩。但看她们怯生生羞答答的神情,又不像嘛! “区区姓谭。池姑娘,准备走吧!” “谭相公,我们这就启程么?那位恩公呢?”池缣指着一跃上马,策座骑走近的玉琦问。 “他是我大哥,我们同往开封,一同送你们一程。” 池缣向走近的玉琦粲然一笑道:“谭恩公仗义救了小女子主仆三人的性命,二公子又慨允相送返回开封,此恩此德,深如瀚海……” 玉琦剑眉一皱,诧异地问茜茵:“四弟,怎么回事?” 茜茵苦笑道:“她们姓池,两个小姑娘叫如芳如菊,正要返回开封,我无法拒绝,已答应她们送上一程。” 玉琦恍然,笑道:“顺道嘛,理应如此。池姑娘,走吧!” “多谢谭恩公……”池缣仍称他姓谭。 茜茵抢着说:“我大哥姓杨,不姓谭,走!”她圈转马头让在路旁。 玉琦也让在一旁道:“池姑娘请先行,请!” 池缣主仆三人一再道谢,方策马向东驰去。 玉琦与茜茵并辔后跟,他轻声说道:“这三个少女的骑术不坏,定不寻常。可惜小花子叔叔不在这儿,不然定可知道她们的来历。” 她俏巧地笑问道:“琦哥,你想查她们的来历,有何作用?” 玉琦脸一红,笑道:“你这丫头,胡思乱想啦!我看呀,她们看上了你哩,不然怎会情意绵绵地耽搁那么久?” 茜茵啐了一口,举起马鞭儿作势要打。两人一阵轻笑,跟上了前面三骑。 一阵幽香随风荡至,茜茵突然将蹄放缓,轻声说道:“唔!这香气不大正常。” 玉琦也轻问道:“怎不正常?” “这不是熏衣的草木之香,而是龙涎掺和着香狐或者麝类浓香。” “这有何可怪?香料本就你们女孩子的专用物哩。” “怪也就怪在这儿。” “有何可怪?” “这种香料,平常的大户人家,不易有。” “有钱可使鬼推磨,瞧她们的穿章,恐怕是官宦人家的千金。” “我不是指这些。” “指什么呢?” “是指池姑娘本身。这种香料,只有风流的少奶奶,或者金屋里的娇客,她们方使用此种香料。” “胡说!香料中有麝,少女岂敢使用?” 茜茵粉颊发赤,仍往下说道:“她们不会有儿女之忌的。这三个少女外表像大户人家的千金,却使用这种品流不高而价值奇昂的香料……” “这并不奇怪。” “并不奇怪?哼!八成儿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不是好东西。我们这次管的闲事,也许管错了。” “错就错吧,反正一到开封咱们算是有了交代,管她们是好是坏?走啊,别替她们担心了。” “我担心的不是她们,而是我们自己……” “茵妹,放开些,我们像并肩行走在地狱的边沿,无时不在生死一发的险境中,老是担心,早就担心死了。” *** 马蹄踏着碎雪,一行人进了中牟城。官道穿城而过,进入人烟稠密,但街道上行人不多的古城内。 大街之左一家酒店,高高地挂起一块大招牌:“太白楼”。门帘子深垂,食客不多,进出的人极少。 走在前面的池姑娘,突然停下马,转过苍白的秀脸,嗫嚅地说道:“杨公子,天气很冷,我……我饿了,可否在这儿进食,以驱奇寒?” 玉琦和茜茵确也感到饿了,同时马儿也该喂草料啦。他点头说道:“好吧!但池姑娘可方便么?这是酒楼哩!” 池缣苦笑道:“出门人哪管得了许多?还有两个时辰方能抵达开封,我真支援不住了。” 店中重帘一掀,出来了两个脸团团的中年店伙和两个小厮,哈着腰下了台阶迎来,一个口中直呵着白雾,搓着手笑嘻嘻地说道:“诸位客官辛苦了,大冷天不好走,小店内温暖如春,酒食之佳,全中牟敢夸独家,请光临一试,歇回儿暖暖手,请!请!” 玉琦下了马,说道:“楼上可有厢座?在下有三位女宾。” “二楼有高雅客厢,正适宜客官款待贵宾。” 两个小厮过来牵座骑,玉琦吩咐道:“座骑需上料,要刍豆,上好的。” “客官请放心。” 玉琦和茜茵将缰绳交给小厮,小厮牵了池缣三匹马到了阶下,让三位姑娘就台阶踏座上下马。 店伙掀帘往内请,亮声儿高叫道:“贵客光临,二楼客厢。” 店中暖气一涌而出,食物香味直冲鼻,柜台旁出来一个系着围腰,倒还洁净的店伙,含笑领众人上楼。 玉琦领先,打量店中景况。楼下宽大,约有二十副座头,食客不多,四角火盆发出阵阵暖流,气派不小,而且也十分清净。 一行人上了楼,店伙将他们领入客厢,厢里是一张八仙桌,皮垫椅,洁白的台巾,中隔以八折屏风,另一边有两行太师椅,中隔茶几,作为休息之用。 玉琦就桌坐下,接着三五名店伙进茶上杯,奉上炭火极旺的火盆,休息间和厢内四角,共进了六盆之多,整个厢座立即温暖如春。 难怪食客不多,看排场,贩夫走卒们根本不敢光顾,可能一席千金也不是异事哩。 玉琦和茜茵的百宝囊中,有的是金珠白银,宝钞到了中原更有大用,花得起,所以不感到奇怪。 在这种通都大邑第一流酒楼之中,他俩的警觉心便松弛了。 客厢中暖和,池姑娘主仆三人的脸色,逐渐回复红润,寒颤亦止。如芳、如菊两个婢女忙着替小姐卸掉披风、外裘,她们自己也卸了。 喝!外裘一卸,整个厢座热烘烘的气流中,充满了醉人的幽香,也漾溢着青春的气息。 厢中窗门已闭,五盏宫灯光线柔和,可看清了三位少女艳丽绝伦的容颜和体态,确是美极。 池缣的一头光亮青丝,梳了一个丫髻。这个象征待字闺中少女身分的发型,看得茜茵直皱眉。 她内穿绿底碎花窄袖儿锦袄,同色坎肩,流苏珠光闪闪,同色绣带儿,同色夹裤,下面是小巧的红绣鞋。由于是两截衫,小腰中有绣带绾住,乖乖!浑身曲线玲珑,三围惹火,令人心动神摇。 如芳、如菊则同梳高顶髻,这是她们身分的标志,狭领青地绣黄菊的窄袖衫,没穿坎肩儿,同色窄管长裤,显得十分俏丽。 三人在休息间内卸下轻裘披风,袅袅娜娜出现席旁,那情景真会令人心动神摇,香风直令人心中怦然而动。 三人盈盈敛衽行礼,微露弧犀微笑。 玉琦站起微笑道:“池姑娘请坐。愚意认为,三位姑娘可另设一桌,在下兄弟在隔厢……” 池缣幽幽一叹,微喟道:“小女子主仆三人,视两位恩公如同重生父母,以一片至诚,亲近两位恩公,俾得免去心中余悸,且可一致心中谢忱。如果恩公见外,小女子只好告退。”她一面说,眼角的晶莹珠泪,一面缓缓淌下颊边。 玉琦心中一软,无可奈何地说道:“在下兄弟乃是草莽之人,恐怕有渎姑娘。既然不嫌,在下只好冒犯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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