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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三个人一前两后,像是见了鬼,拼命逃走。而他,却在后面抓住袍袂穷追,一面追一面叫喊,逃的人甚至狂叫救命。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三个怕死鬼,看到了他,一定以为我也追来了,所以只顾逃命。”

  “哦!原来他是你们的人?”

  “不是,你没问他?”

  “没有。”

  “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小姑娘不愿再说下去:“小梅,我们走。”

  主婢俩袅袅娜娜循原来的岔道走了,不时回头察看。

  公冶姑娘也目送她俩去远,方举步动身。

  小姑娘主婢绕湖远出里外,显出有点心事重重。

  前面百十步外,突然出现狂奔而来的老孟婆。

  “女儿,拦住那老孟婆。”后面二十步外出现佩了雁翎刀的中年人,沉雷似的喝声传到:“小心她的孟婆散,别让她跑了。”

  “爹,她跑不了。”小姑娘娇叫,立即飞掠迎上。

  老孟婆哪将一个小姑娘放在眼下?被中年人追得心中冒烟,惊怒交加中,一听这小姑娘是对头的女儿,不由恨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双方对进,急如星火。

  一声怒吼,老孟婆疾冲的身形倏然停顿,寿星杖来一记凶猛绝伦的横扫千军,虎虎杖风发出可怕的怒号。

  这一杖的劲道,足以将腰大十围的大汉扫成两段,小姑娘那纤纤小蛮腰怎禁受得了?

  小姑娘急进的娇躯,也化不可能为可能,突然停止而且稳若泰山,力迫千钧的杖尾间不容发地掠过她的腹前,危极险极。

  这掠过的剎那间,她的纤手闪电似的一拂,奇准地按上了杖尾,拂力骤发。

  “哎呀!”老孟婆惊叫,杖的去势突然猛烈了一倍,带动了马步,杖反而将老孟婆带得斜冲出两丈外,砰一声撞断一株碗大的桃树,枝叶蔌蔌而下。

  “要活的!要问她们来武昌的阴谋……”冲来的中年入一面大叫。

  小姑娘一跃而上,五指如钩伸手擒人。

  老孟婆杖不要了,身形着地向侧急滚,接着一窜而起,远出两丈余,落荒飞遁。

  “算了,女儿!”追到的中年人急叫:“你欠缺经验,暗器可怕,追不得。”

  老孟婆已逃入前面的树林,三两起落便形影俱消。

  ***

  鲶鱼套是一座城西南的小镇,距城仅五六里,通常前往鲸鱼套有两条路,一走望山门南湖长街,一走路堤。

  龙王公冶长虹的家,在镇北巡检司衙门的右首不远处,是一座有二三十座厅房的大宅院。青龙帮的总舵,则设在陈公套。

  套对岸的白沙洲,是总舵快船的泊舟站。

  大宅的左侧是里河,有小艇作为交通工具,可以疾驶府城,水陆交通十分方便。

  重要会议在陈公套总舵进行了三天。

  这已是第三次会议,议事堂戒备森严,非经内堂掌旗使者传带,任何人擅自接近,皆可能受到严重的处治。

  帮主龙王公冶长虹年届半百,但像个精力充沛的壮年人,高坐案中极具威严。他的两个儿子,公冶胜宇、胜宙,分列在案两侧。

  堂两侧两排长案,分别坐着全帮的精英。

  左首,是帮中主要执事人员;右首,是各地分舵应召赶来参加会议的各分舵大爷,济济一堂。

  这是五年来全帮最大的一次盛会,也是青龙帮有史以来,在最严重的危机下,所召开的重要会议。

  总舵令主八极灵官程啸天,今天显得特别激愤,青黑色的脸庞,因激动而青中泛紫。

  “帮主明察。”八极灵官站起来怒容满面,声调提得高高地:“这三天来,咱们的眼线,发现了许多掩起行藏面目的江湖高手名宿,在府城至洪山之间飘忽出没。午间令嫒不但发现一指高升、老孟婆那些凶魔,而且太极堂的堂主旱天雷,也曾经现踪。洪山是太极堂的山门重地,可知那些掩起面目行藏的江湖邪魔外道,都是太极堂暗中请来助拳,暗中计算本帮的人,太极堂消灭本帮的阴谋,已昭然若揭。帮主,已经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唯一可做的事,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再拖下去,恐怕就来不及了。属下坚决主张,立即主动袭击太极堂,不能等他们抢先一步下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破釜沉舟和他们彻底了断。”

  荆州分舵舵主五爪蛟陈昌,朴实的面孔显得老成持重,立即离座而起,摇摇头苦笑。

  “总令主的主张,属下不敢苟同。”五爪蛟沉着地申述:“迄今为止,咱们不曾获得太极堂阴谋消灭本帮的确证。不错,江湖一些心狠手辣,居心叵测的人闻风而至,活动在府城与洪山之间,但这并不能证明这些人是太极堂请来助拳的,太极堂一定会声称无权干涉那些人的活动。咱们以之作为抢先下手的借口,名不正言不顺,不论胜负结果如何,本帮皆会受到天下江湖朋友的杯葛,千万不可贸然行事,帮主务请慎重考虑。”

  “陈分舵主。”八极灵官怒叫:“你好像要替太极堂说好话,你是何居心?”

  “属下岂敢?”五爪蛟毫不动容:“属下只是就事论事。兹事体大,牵涉到本帮的生死存亡,必须冷静权衡利害,岂能意气用事?”

  “你指证本座意气用事?”

  “属下并未指证令主。只是,令主与太极堂第四坛智坛坛主阴阳一刀阳一新,过去有些恩怨也是事实。该堂义坛坛主九天玄女于天香劫持二少帮主的事发生后,令主不等帮主下决定,便擅自派遣人手潜往洪山,意欲袭击太极堂总香堂。要不是三珠使者赶往制止,情势恐怕早就不可收拾了。”

  “你胡说!要不是三珠吴令主赶往勒令撤走,哪会有三江船行的事故发生?哼!”

  “不许互相攻讦。”龙王公冶长虹大声制止:“诸位,咱们现在是研究情势,拟定对策,而非意气用事的时候。程令主力排众议,坚决主张先下手为强,确也有点轻率,毫无证据师出无名,本帮恐将成为众矢之的,不宜操之过急。陈分舵主力主慎重,不知有何建议?”

  “属下认为,在没获得证据之前,本帮为防意外,必先求自保应变,以免措手不及。”五爪蛟沉静地建议:“本帮的人集中在总舵,建立严密牢固的防卫网,然后积极查证,留意小洪山镇太极堂的动静,时机成熟,再公然和他们了断。”

  传旗信使四珠使者入云龙太虚羽士,轻咳一声站起。

  “本帮总舵固然可攻可守。但对方如果想一举歼灭本帮的人,就希望咱们集中在总舵防守,断然不可。”入云龙充满智慧的虎目炯炯有神:“咱们人力分散,固然防守力薄弱,但必定可以避免被对方一举突袭歼灭的恶运。至少,图谋本帮的人,会考虑后果。分头袭击,他们的力量必定分散。集中袭击某一处,只能伤害本帮一部分人,而他们的阴谋,便会立即暴露,所以就不敢妄动。”

  “可是,四珠使者可曾想到,咱们集中防守,实力强大无比,不是可以吓阻对方妄动吗?”五爪蛟振振有词:“防止敌人,使他不敢攻,才是自保的不二法门。”

  “只要咱们一集中,就已经给与对方可以攻的机会。”

  “四珠使者似乎有故意将人手分散,予敌方逐一歼灭的机会。”五爪蛟悻悻地说。

  “本使者的判断正好相反,集中之后,一定会受到致命性的无情攻击。”入云龙斩钉截铁地说。

  “目前的情势,对方还没有发动的迹象,至少太极堂还没有召集人手进行攻击的准备,近期还不至于有受到致命攻击的情势发生。”公冶帮主有意中止双方的争执:“因此,本帮还是暂勿集中的好。目前最迫切的是,加强眼线的活动,分配调查监视的人手。现在,咱们来慎重调遣,组成可进可退的打击小组,以应付可能的特殊变化。根据情势估计,大规模攻击的情势还不会发生,小规模的杀手活动可能展开。因此,咱们派出的人必须小心严防意外,诸位有何高见,请提出来大家集思广益参详。”

  八极灵官是最不高兴的人,他的先发制人计画受到否决,委实感到不是滋味。

  五爪蛟集中防守的建议也不被接受,当然也感到极为不满。

  会议在不愉快的气氛中进行,每个人的心头皆感到十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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