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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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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畏雷,也不在乎风雨,站在山门外向里瞧,用目光搜索庙内的一切,自语道:“怪,怎么这座庙破败荒凉到这种程度?德弘叔为何约我在此地见面?” 这人年约二十上下,身材高大雄壮如狮,浑身焕发着青春的气息和蓬勃的生气,健康的脸色白里透红,五官清秀,有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眼神中泛现聪明、智慧、活泼、无邪的光芒,是属于涉世未深,仍保有赤诚坦率猖狂个性的年轻人。 他穿一袭青绸对襟衫裤,赤手空拳,脚下穿爬山虎快靴,头发胡乱挽了一个道士髻,浑身水淋淋成了落汤鸡,他却毫不在意。 身材高大健壮的年轻人,穿着紧身尤其显得突出,显得更为雄伟,更有生气。 他踏入院门,抹掉脸上的雨珠,向大殿走去,目光落在院子左右的草丛和地面,微笑道:“有许多脚印,可能德弘叔带了他镖局的朋友先到了。距午正还有一个时辰,他们怎么提早来了?” 刚踏上台阶,便看到了神案拜台下的两具尸体,也嗅到了血腥。 “哎呀!”他骇然惊叫,向里急抢。 当他看清尸体的相貌时、心中一宽,吁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地说:“不是德叔。谢天谢地。” 他宽心地站起,开始打量现场、似乎有所发现,狠狠地嗅了几下,惑然道:“有女人留下的脂粉香,这女人刚走不久。” 尘封的地面留下了不少脚印,有男有女。不久,他断然地说:“有六个人的脚印,共五男两女,有动手相搏的痕迹,尸体被留下,可知撤走的十分匆忙。武林人以武犯禁,互相仇杀何苦来哉?” 他开始检验尸体,先验擒龙客,自语道:“三剑致命,像是受到背后暗袭,下手的人奸狠,犯不着刺三剑的。” 验至另一具尸体,久久,他脸色逐渐凝重,眉心也渐锁紧,徐徐站起困惑地自语:“是被一种属于太阴掌力的内力震毁了心脉,是从背后下的手,这人的阴柔歹毒掌力的内力已练至化境,三尺内可震碎内腑,为何竟在后面下手伤人?一个练至这种地步的内家高手,绝非武林泛泛末流,从背后偷袭暗算,未免太不合情啰。凶手是什么人?这两个尸体是不是德弘叔的朋友?我管不管?” 他重新开始搜索尸身上的遗物,他失望了,两具尸体怀中无长物,甚至出门人必须携带的路引也不见踪迹,猜想必家是在附近的人。 摸地,他看到擒龙客的左手前端,尘埃已被水渗润,隐约现出两个用手指划下的字影。 他费了不少的工夫,方才看出那是一个半字,第一个字像是“百”,另半个字是一个小十字;依大小形状,该算是半个字。 平民百姓最忌讳的事,便是上衙打官司。江湖人更不想与官府打交道,以免惹火焚身。江湖人有两句口头禅,“沟死沟埋,路死插牌。”人死如灯灭,一死百了,不需张扬,不需惊动官府。 “人死入土为安,我先埋了他们再说。”他喃喃自语,开始找掘地的器具。 他以为这是武林人在此决斗遗下来的尸体,所以发善心加掩埋,却未料到惹火焚身,几乎毁了自己,一念之慈,替自己惹上了一身是非。 他在一间旧库房找到一柄尚可派用场的药锄,冒着大雨在庙侧的空地上挖掘墓穴。 花了不少工夫,找来一块厚大板,探手入怀,拔出一把上寸长,极为平常的柳叶刀,坐在拜台上用刀在木板上刻道:“大明嘉靖三十五年六月十五月。两无名人之墓,陌生人立。” 收好柳叶飞刀,一手挟了木板,一手提起一具尸体,正待出殿。 大雨旁听中,山门口突然出现了八名青衣大汉,全穿了青劲装,带了单刀、铁尺、剑,一涌而入。一名中年人急掠而来,大喝道:“什么人?站住!” 他站住了,笑道:“你们来得正好,可认识这两具尸体么?” 他放下尸体,中年人到了,脸色骤变,怪眼死死地盯着他,厉声问:“阁下,是你把他们杀啦?” 他有点不悦,摇头道:“不是我,你怎么说话这样随便?” “这里没有旁人,怎么不是你?” “笑话,你们也在此,那么……” “住口!你好大的胆子。” “胆子并不大,人的胆子大小相差无几。” “狗东西!你……” “住口!”他怒叱,虎目怒睁说:“你这人简直岂有此理,不问青红皂白,首先是血口喷人,然后口出不逊,你给我少作威作福。” 中年人被他的神色所镇,退一步冷笑道:“阁下,你官司打定了。” “打官司?” “不错,你知道你杀的人是谁?” “放屁!你……” “这人是金陵三剑客的擒龙客许嘉华,在南京谁不知许大爷昆仲的侠名?你竟敢下毒手谋害他……” “你给我口中干净些。”他沉声抢着说。 “官司你打定了。” “且慢……” 中年人取出一块腰牌一晃,冷笑道:“在下是应天府捕头杨维,有事你到公堂再说。”说完,抖出了拷链。 另七名大汉四面合围,准备擒人。 他心中暗暗叫苦,碰上这种不讲道理的公人,有理说不清,捺下性子苦笑道:“捕头老兄,讲讲道理好不好?” “讲理?现场只有你一个人……” “在下与人在此约会……” “那就对了,许二爷与在此约会,这人大概就是阁下了。” “见鬼,在下约会的人还没来……” “你到公堂分辩去。” “你听我说好不好?在下到达时,只看到尸体,正打算替他们下葬,坑已经挖好了,墓牌也刚准备停当。如果在下是凶手,还用得着如此费劲?” “你想埋尸灭迹……” 他勃然大怒,但却忍住了,不悦地说:“你这种人莫名其妙,在下懒得和你饶舌。” 他丢下墓牌,扭头便走。 捕头大喝一声,抖链便走。 他猛地大旋身,手一抄抓住了铐链。快!快逾电光石火,快得令人目眩,克啦啦一阵拷链响,人影乍合。 “哎唷……”捕头狂叫。 他用夺来的拷链,勒住了捕头的咽喉擒住了,向叫喊冲上的大汉喝道:“谁敢上?我勒碎这位仁兄的脖子。” “弟兄们上!”捕头顽强地叫。 他不能杀人,扭身喝声“滚”!将捕头摔倒,向门外冲。 “恶贼胆敢拒捕?”一名大汉迎面拦住大吼,单刀一闪,刀背部向他的膝骨。 他俯身左手疾沉,两个指头钳住了单刀向上提,左掌疾扬,“啪”一声给了大汉一耳光。 “哎呀!”大汉狂叫向后退,砰然倒地,跌了个手足朝天。 他将夺来的单刀信手一挥,“铮铮”两声暴响,攻来的一尺一剑被展得飞掷两丈外,尺和刀的主人虎口裂开,惶然暴退。 他到了殿门,丢下单刀扭头叫:“诸位,如果在下是凶手,你们一个也活不了。快找现场凶证,在下少陪了。” 捕头已经狼狈地爬起,大叫道:“你不能走,即使你不是嫌疑犯,也是人证……” “在下不打人命官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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