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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


  “你笑什么?”毕夫子不悦地问:“无礼!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

  “当然是笑你们,就凭一座坟墓,你们就相信蛇郎君死了?你们对蛇郎君的事知道的有多少呢?兄弟在九江,曾经碰见茅山三圣宫的云栖观主,他与邻近的清虚下院主持法师清尘是知交,两人也是兄弟三年前的旧识。云栖观主的俗家身分,世间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兄弟就是其中之一。不错,他的针上奇毒举世无双,百里兄虽号称毒王,恐怕也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兄弟也同样迷惑,但却知道天下间除了云栖观主自己有解药之外,还有一个人。”

  “你是说蛇郎君?”毒王问。

  “不错。”

  “但他已经死了。”

  “兄弟又要笑了。”

  “没什么可笑的。”

  毒无常并不笑,颇为自负地说:“兄弟已经详细检查了银剑应奎抬回乌江镇的五个人,他们已成为白痴。”

  “那是周小辈做的好事。”毒王说。

  “督脉四要穴被制,固然可令人残废,但脑户与强间穴仅可令人昏迷不醒,绝不会令人成为白痴。筋缩穴仅可令人抽筋痉孪,不会手脚关节僵死。起初兄弟大感迷惑,后来经过详尽的检查,方发现问题所在。”

  “你发现了什么?”毒王问。

  “他们的小腿,皆有被蛇咬的两个齿孔,皮肤虽已恢复原状,但是齿孔并没有完全愈合。这是蛇郎君的杰作,制督穴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令人变成白痴的是蛇毒。如果蛇郎君真死了,难道是他的鬼魂从坟里爬出来祟人吗?”

  “哎呀!”毒王脱口叫。

  “你怎么啦!毒无常问。

  “我记起来了,詹二爷是蛇郎君的唯一知交,蛇郎君在江湖人缘并不佳,但知交好友死了,至少也该替好友料理料理后事。北窝港蛇郎君的坟墓位洪山洼下,一丘荒坟一块未刻立墓者具名的石碣,草草了事是何道理?难道说,詹二爷希望好友永世不得翻身?那地方根本不适于埋葬人的。咱们上了詹二爷的当了!”

  毒无常冷冷一笑说:“如果周小辈找到了蛇郎君,你们还能等他寿终正寝吗?他年轻得很呢。诸位,要不要在下助诸位一臂……”

  毕夫子向一名中年人挥手,斩钉截铁地说:“去通知后面的人,咱们回和州找他。”

  “兄弟先前往探消息如何?”毒无常自告奋勇。

  “那就有劳隆兄了。”毕夫子客气地说。

  “好说好说,这件事在下也有份。”

  “晚上咱们在詹家会合,白天咱们不能在城内活动。隆兄知道峨嵋山詹家吗?”毒王问。

  “一问便知,不劳百里兄担心的。那么,在下就先走一步了。”毒无常说,立即告辞动身。

  一个脸色姜黄,花白头发挽了一个道士髻的老人伸手虚拦,皮笑肉不笑的以沙哑的声音说道:“隆老兄,咱们结伴同行,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而且在下认识那周小辈,你说如何?”

  “你老兄是……”

  “在下姓张,张大为,与隆兄同行,也许会大有作为。”

  “是真名号吗?”毒无常追问。

  “有关系吗?姓名仅是一种记号,天下间姓张的人很多,你老兄叫我张大为也没有什么不便吧?”

  “也好,咱们走吧!毒无常欣然同意了。

  他想能和顺天王走在一起的人,绝不会是庸手,多一个高手结伴。总比一个人冒险乱闯好得多。

  回路上碰见了姬老庄主一行十二名男女。

  张大为昂然而过,毒无常仅仅瞥了他们众人一眼,并不知姬老庄主一群人的底细,也未介意。

  半个时辰后,前面出现一座三家村。

  在路旁的茶亭中,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人,正在亭中用茶碗喝茶,似乎有点耳背,并未听到接近茶亭的脚步声。

  张大为在毒无常的耳畔低声的嘀咕了几句话,直向茶亭走去。

  蓦地伸手轻拍喝茶老人的肩膀,冷冷地问道:“老门子,你怎么在此地呢?”

  那是詹二爷府上看门的老门子。

  他脸上一无表情,爱理不理的放下茶碗,有气无力地问:“大爷,老汉不认识你,大爷有何贵干?”

  “我却认识你。”

  “你是……”

  “詹二爷搬到街上去住了,你怎么不在山下的别墅看家?”张大为问。

  “哦!山下的别墅已经不敢再派人看守了,敝主人被一群凶神恶煞吓破了胆,那地方不能再住了。老汉在詹家过了大半辈子,现在二爷已用不着老汉了,昨天回老家看看亲友,今天赶回城向二爷辞工,老家田里的收成还好,老汉真该回家过几年平安日子了。”

  “哦!你要回城?詹家的别墅已经没有人住了?”

  “是的,詹二爷说打算卖掉算了。”

  “记得你家二爷住在巢湖的朋友宰父卓超吗?”

  “哦!记得,宰父大爷去逝的消息传来,我家二爷便亲自赶往北窝港善后,来回整整花了半个月呢。”

  “那次你也随詹二爷去巢湖,为宰父卓超料理后事?”

  “哦!没有,老汉只知道看门,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和州的百里以内,再说去了也帮不上忙。”

  “你对宰父卓超这个人,知道得多少?”

  “老汉只见过几次面,一年中他来作客不会超过两天。那是一个很不好说话的人,一来就躲在二爷的药室足不出户。真正说来,老汉对他可说一无所知。你知道打听宾客的底细,那是不应该的不忠行为,老汉是一个本分的人,从不过问看门以外的事。”

  “那么,只有詹二爷知道宰父卓超的一切了。”

  “是的。”老门子显得不愿多说,语气懒洋洋地。

  “你要走了吗?”

  “是的。”

  “詹二爷的家在北大街附近,那是他以前行医的店面吧?”

  “是的,昨天老汉告假时,听二爷说要到乡下躲几天,街上不一定安全,占据别墅的那些人,都是可以高来高去的杀人放火大盗,躲到乡下去比较安全些。”老门子话兴又来了,虽然语气仍是冷淡无力。

  张大为堆下笑,笑得邪邪地,说:“不错,到乡下去躲一些时日比较安全,乡下在何处?”

  “在千秋涧旧斗门附近。二爷祖上在那儿买了地,那时历湖和鄂湖水涸,斗门废塌了,官府辟田放领。但那儿地势低,每年春夏之间皆闹水灾,二爷一直就很少过问祖宅的事,那地方很清静,避风头的确是好地方。”

  “你知道祖宅的所在地?”

  “不知道。”老门子直摇头:“没有去过,要走上一二十里,来回要一天工夫,连二爷也很少去。”

  张大为向毒无常打眼色示意,然后又向老门子说道:“该走了吧!我们也要进城,一起走吧。”

  老门子向亭左不远的三家村一指,拒绝道:“两位请先走吧,老汉还要等人。李家的小虎是东街杨家的长工,老汉等他一起走,在路上他可以扶我一把。唉!人老了,也就不中用了,走不了二三里就上气接不了下气的,路上没有人照应是不行的。”

  张大为不再多留,偕毒无常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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