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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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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外客生得粗眉大眼,满脸横向,高大结实,骠悍之气外露,一看便知不是善类。 地位最高的是内江管事巴天成,龙江船行地位低的伙计,皆称他为巴爷,地位高的则直称之为巴管事,在船行颇有权势。 所谓内江,指走运河的航线,通常指南京至苏杭一带的水道,不包括江北至扬州淮安的运河。 他们有要事洽商,因此不但不带酒姬,连照料的店伙也被打发走。 “陈兄,不是兄弟不尽力。”巴天成的神色有点不安:“而是敝东主不许本行的人,介入任何外务,兄弟的确爱莫能助。这几位都是东主的亲信,兄弟把他们请来,以证明兄弟所言非虚。” “两位所要求的事,敝行的弟兄也的确无能为力。”另一位船行司务郑重地说:“敝行无从查起,每天江上往来的船只上百上千,谁会留意一艘外型并不特殊的船,两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敝东主严禁行中的人干预外事,被查出来,会打破饭碗的!” “看来,必须与贵东主面对面洽商才能解决了。”陈兄的话带有浓浓的威胁性。 “敝东主不会答应的。”巴天成苦笑:“行有行规,敝东主不可能将江湖道义置之度外,替贵庄追查不明船只的根柢。” “问题恐怕不在此吧?嘿嘿嘿……”陈兄发出刺耳的阴笑。 “陈兄之意……” “也许,那艘怪船的主人,与贵东主有交情;或者,是贵行的自用船只。” “陈兄笑话了,本行的船不过大河,淮安以北不是本行的码头……” “本庄会查个水落石出的。”陈兄抢着说:“请巴兄寄语贵东主,这几天,敝庄会派人往拜。” “这……” “巴兄把话传到就是。既然没有什么好谈的,不再打扰,告辞。” “陈兄……” 陈兄哼了一声,拂袖而起,偕同伴出厢就走。 五个人僵在桌旁,脸色难看。 “腾蛟庄的人,未免太霸道了,这岂不是强人所难吗?”巴天成不胜忧虑地猛干了一杯酒:“咱们这一行的人,按规矩不能干预同道的恩怨是非,他们不但太不上道了,而且简直欺人太甚。” “罢了!”船行司务梁福叹口气说:“咱们只好将经过向东主禀明,看东主如何应付了。” “咱们可能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回船行。”雍不容泰然地说道:“还不知他们指定留下的幸运者是谁?要来的终须会来,吃饱了再说,死也要做一个饱死鬼。” “你胡说什么?”巴天成不悦地问。 “他们已有周详准备,谈不成就要来硬的,杀鸡儆猴,东主不敢不听他们驱策。”雍不容放低嗓音:“这楼上最少有他们两个眼线,可以有效地掌握咱们的动静。只要咱们一踏出店门,随时可能发生不测之祸。” “哼!你说得像是真的一样呢!” “半点不假。” “胡说八道!他们敢在这一带行凶?” “这一带是最好的暗杀场所,街头巷尾,那一天没有几具死尸?咱们返回龙江关船行有两条路,一是乘原船出西水门入江,一是穿街越巷走凤仪门出下关,两条路都不安全。巴爷,凭我的见识,这些过江的强龙,已认定压住咱们这些地头蛇了,请相信我。” “没有人相信你的鬼话。”巴天成笑笑:“你有什么好见识?少给我危言耸听。” “巴爷……” “好了好了,别多废话了,腾蛟庄毕竟是天下名庄之一,不会不讲道义乱来的。先填饱肚子倒是好主意,让东主费心和他们打交道,没咱们的事。小雍,斟酒。” “在劫者,难逃。”雍不容苦笑,不再多说,开始替众人斟酒。开怀畅饮。 不久,一位姓张的派船班头内急,交代一声之后,急急离席走了。 许久,张班头仍不见返回。 终于,引起巴天成的疑心。 “咦!张班头莫不是闹肚子?”巴天成放下杯惑然问:“怎么去了这许久?” “说不定酒气上涌,跌落茅坑里去了。”一名同伴调侃地笑说。 “他不回能回来了,也不是跌下茅坑。”雍不容说:“他不是对方属意留下报信的人,定然被人背娘舅一样背走了。” “哎呀!我去看看。”另一名同伴急急离座。 “最好一起去,不然,一个一个去,有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同伴吃了一惊,不走了。 “乌鸦嘴!”司务杨福叫:“唔!我真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小雍,你说该怎辨?” “制造混乱,乘乱跳水脱身。”雍不容似乎胸有成竹:“水很冷,但咱们受得了,不是吗?” “如何制造混乱?” “看我的。”雍不容投箸而起:“记住,往人丛里钻,住河里窜,跳水时千万要面向后跳,提防追来的人下毒手,面向后才能有机会躲闪。” “好吧!看来,天杀的,咱们真碰上不讲道义的混账王八了。”巴天成不再坚持己见:“小雍,进行!” “我断后,我年轻力壮,会逃会窜,你们全力脱身,错不了,不要管我!好,准备了。” 制造混乱太简单了,一怪叫,他打了杨司务一掌。 这掌声大得足以让左右以屏风隔开的食厢酒客,听得一清二楚了,表示这里有人在打架。 “好哇!混蛋!你敢先动手打人?”他的大嗓门儿声震全楼,立即飞起一脚,踢翻了食桌。 “砰!”一声大震,巴天成撞到了右邻的长屏风。 片刻间,全楼大乱。 桌翻屏裂,灯火明灭不定! 楼下也闻声大乱,街上也大乱。 “跳下街!”他向杨司务示意:“毁窗!” “砰嘭!” 大排窗坍落! 街上吶喊狂叫声大起,驻足围观的人纷纷走避。 人先后往街下跳,五个人的身手都不差,多少练了几年的防身武功,跳丈把高的楼尚无困难。 这一段四五里长,城西秦淮烟花风月区。 那一天没有人打架闹事? 一打架就有不少人看热闹,甚至有跟着起哄的人,混乱自是意料中事。 巴天成像疯牛,撞开人丛往对面泊满画舫的堤岸急奔,还不相信真有人会跟过来下毒手。 钻出第一波人丛,百忙中扭头回顾。 他觉得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手脚发软。 两名大汉正排众跟到,每人的袖底吐出刺目的匕首尖,正向他的背部冲来,匕首也伸出了。 他只练了几年三脚猫功夫,怎禁得起两把匕首的快速攻击?只能眼睁挨刀,想躲已力不从心。 生死间不容发,匕首尖同时伸到,距背心不足三寸,眼看要锋尖贯体。 这瞬间,他突然看到雍不容的身影,出现在两个大汉身后。 同时传出一声怪叫。 右面的大汉仰面便倒,是被雍不容抓住发结拖倒的。 同一瞬间,左面的大汉嗯了一声,耳门挨了一肘,向外震出。 两把匕首的锋尖,划破了他的夹袄,背肋受了伤,大概划开了两条小线缝,相当幸运的。 “快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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