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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大汉不敢找黑铁塔,黑铁塔个长相唬人,他找上了文质彬彬的文昌,找错人了。他呵呵怪笑,问:“你是卖唱的?”

  “与你老哥有关?”文邑仍冷冷地问。

  “在江湖混的人,似乎不如此凶恶,尊驾的同伴气焰迫人,似非生财之道。呵呵,大爷想要阁下唱两支小曲解闷,你唱得不坏。”

  “你的意思是心怀不平?”

  “可以这般说。”

  “朋友高名上姓?”

  “唐河武馆康家四英。我,老二康英杰。”

  “哦!荐驾可认识唐河逸客……”

  “哼!那老匹夫失了踪,他的孩子整天缠着爷们打听他的消息……”

  “姓康的,你找对人了。挪开你的狗腿,放开你的狗爪子……”声落,手腕一振,整碗酒泼在康二爷的面上,倏然站起,铁拳出逾闪电。

  “砰!砰砰!啪!”一连四拳,拳拳着肉,打得康二爷跳出两丈外,从中间走道滑回他的桌旁,哼哼哈哈挣扎难起,口鼻出血天昏地黑。

  文昌快攻得手,坐下倒上酒道:“这些教师爷像是豆腐做的,真要命,误人子弟,罪过!”

  黑铁塔哈哈狂笑,接口道:“除了能教出一些三脚猫在家乡争强斗狠吓唬乡愚之外,他们能做什么?哈哈哈哈!打得痛快,这四拳干脆利落,让那小子躺上十天半月的。”

  其他三人吃了一惊,这种毫无还手余地的交手大概他们是第一次见识,一声怒吼,分出一人扶老二,两人狂野地,急冲而上。

  奔向文昌的是康老大,左掌右拳立即进击发手甚是凶猛,掌风虎虎,一掌斜削,右拳急攻胁腹。

  文昌招出“分花扶柳”,轻而易举地架开一拳一掌,乘势抢入,“顶心肘”倏出,“噗”一声击中老大的左胸。反掌再进击,“叭”一声拍中老大的面部,乘势变爪一抄,扣住了老大的左肩颈向后带,左手扣住对方的咽喉,冷笑道:“你想死?在泰山头上动土,你也未免太狂了些。”

  老大面色死灰,竭力大叫。

  “放手……放手!在下……道歉。”

  文昌将老大顺手一推,老大摔了个手脚朝天。冷笑道:“是你们闯的乱子,怪我不得,站起来。”

  扑向黑铁塔的康老三,相距还有八尺,黑铁塔突然站起双手叉腰要踏进,怪叫道:“什么?你他妈的想动手撒野?好小子,你不想吃饭家伙了,我为你小子拧掉,呸!”

  老三比黑铁塔短一个头,让黑铁塔金刚似的迫来,心上早虚,不进反退,伸手拔腰上单刀。

  “你小子敢动家伙,黑爷爷要折了你的狗爪喂狗。”黑铁塔的声音像打雷,把老三拔刀拼命的念头吓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怎敢拔刀?恐惧地往后退。

  老大狼狈地爬起,向面色阴沉走近的文昌道:“在下学艺不精,日后了结,留下大名,唐河康家兄弟,必雪今日之恨。”

  文昌冷哼一声,道:“那日后的事,大爷等你就是。我亡命客蔡文昌,江洋大盗,做没本钱买卖,康师傅把你们的钱囊交来,只许留会账的钱,快!

  “你……你……”老大如见鬼魅地往后退。

  “我亡命客蔡文昌。快!大爷不耐烦等你啰嗦。”

  柴峰哈哈一笑,大声道:“这家伙的贼骨头生得贱,不打个半死不会给你拿来的。多说无益,废了他们再为他们搜个一干二净。”

  康老大受伤已是不轻,一记顶心肘已令他痛苦难当,知道逞强无益,抹掉口鼻血迹,解囊抛过道:“康某认栽,誓报此仇。”

  黑铁塔将四人的钱囊摘下,文昌指着康老大的鼻子道:“老兄,你不想活可以来找我算账。你听清了,唐河逸客已死在长城南郊,你可以告诉他的后人。”

  “是你杀的?”

  “呸!大爷不杀不相干的人。月前蔡某……”他将那天的情景说了,最后道:“在下已为他们收尸。至于是不是金夺银刀所为,谁也不敢料定,出于江湖道义,在下只将当时情形说来,不安加断论。你们可以走了,这一辈子你将会因今日狂妄梦寐难忘,收敛些,也许日后有好处,聊施薄惩,在下不为已甚,后会有期。”

  康家四英相搀相扶,狼狈地走了。不久之后,江湖上传出金夺银刀惨杀唐河逸客的消息,证人是亡命客蔡文昌。

  这一来,激怒了无尽谷谷主,金夺银刀大怒之下,传出侠义柬,四出捉拿蔡文昌至无尽谷对证。黑白两道全都追索甚急,文昌在江湖几乎寸步难行。

  文昌目送四人上马向东走了,方大踏步回座,经过一男二女的桌旁,就听梳三丫髻的少女用银铃也似的嗓音道:“爹,这就是大盗恶寇的做法么,光天化日之下,大道镇集之中,公然抢劫打人,未免太不象话了,目无王法,胡作非为,当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么?”

  文昌站住了,中年人含笑摇头道:“孩子,你用不着多管闲事,闹将起来,得为我们钱袋担心了。”

  文昌的气还未全消,正待发作,妞儿的面刚好转向他。首先,他看到一张秀丽无邪的面庞,其次,他看到那双清澈如秋水明亮如星的大眼中,内涵极深神秘如深潭的目光,突然变成不屑轻蔑的神色。

  在他所接触过的女人中,他从未看过这种轻视的眼神,对他来说,这是奇异的感觉,像有人在他头上加了重重的一击,给与他直抵内心的神奇震撼。

  他并未仔细打量她,也没有用男人的眼光去欣赏她的美。但他知道,她没有施姑娘美,也没有施姑娘温柔。与白衣龙女相较,也没有龙女俏巧,也缺乏白衣龙女的刁野,可是,有一种令他昏眩,令他倾倒的气质,无形中深深打入他的内心深处。

  就这么平淡的一瞥,他对自己说:“天呀!我找到了,这才是最适合我的女人,一个令我动心的女人。”

  他却不知,这妞儿的一身风尘打扮,和与他相同的傲世气质,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形象。施姑娘像是偶谪尘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他不敢亵渎,自卑的心理阻止了情苗的茁长;白衣龙女则是一副豪门世家娇生惯性,只会任性骄横的小姐,他不敢领教。

  但这位姑娘不同,既不是仙女,也不是任性的豪门千金,她那江湖儿女的打扮,与傲世无惧的气质,引起了他的共鸣,和来自内心的倾慕情愫,令他一见钟情,她的身影音容,深深地在他心坎中印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他看她颔首,道:“丫头,你听说过亡命客蔡文昌的事么?”

  姑娘撇撇嘴,毫不退缩地道:“在洛阳曾听说过,但并不全信。”

  “今天的事,比青天白日更明白,你还不信?”

  姑娘点点头,道:“看来,我只好信了。难道说,足下也要向姑娘抢劫?家父身上带有白银三十多两,仅付路上食宿之需,你会失望。”

  文昌欠身退走,微笑道:“盗亦有道,蔡某绝不劫家无余财的人。”

  他扭头便走,不知怎地,他竟提不起勇气请教妞儿的姓名,一无所求便退回食桌。

  店侧两棵槐树下,不知何时来了三个黑袍人,隐身树下向棚里瞧,风扬起袍角乍隐乍现。

  洛阳方向蹄声急骤,三匹狂奔而至,在拴马桩前骑士便飞身下马,信手将缰绳挂上,转身向高棚走来。

  同一时间,一个大和尚倒拖着禅杖,也走入食棚,大和尚也是从东方来的,与三位骑士同时进入食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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