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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毙了岂不一了百了?这种人……”

  “不!他们是活口,也是证人,不能毙了以免贻人口实,不能让他们诬赖我理屈而杀人灭口。”

  “好,我帮你把他们吊起来。”李凤欣然说,义形于色,表现热心。

  六个人的腰带派上了用场,用来捆住双手吊在横枝轻而易举。

  桂星寒于心不忍,替被砍断脚的人裹伤上药。

  那位右肩骨被敲裂的侍卫,如果再被捆住吊起来,右臂铁定会成废物,甚至创伤延至内腑,伤加剧可能老命不保。

  “阁下,不……不要酷待我们。”这人惨然说:“后续到来的指挥官,性情比罗大人更凶暴,不会和你们理论,更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必定会指挥围攻……”

  “我不信他们会鲁莽行事,不追究你们通匪谋逆的重大阴谋。”

  桂星寒冷冷地说:“在京都,一句谋逆的谣言,也会引起轩然大波,最少有十个以上的相关衙门严加追究。”

  “桂兄,你还不明白吗?”侍卫沮丧地说。

  “我明白什么?”

  “当初龙虎大天师囚在天牢,今上就派有密使与他达成某种协议。”

  “皇帝派密使与造反首领达成协定?”桂星寒有点恍然,但意似不信。

  “是的,锦衣卫也只有少数的人知道。北镇抚司的一些有关官员,可能知道密议的内容。”

  北镇抚司与南镇抚司衙门,是锦衣卫正式办案的对外机构,一在京都一在南京,完全不受刑部衙门的管辖,那是皇帝私人的掌刑秘密而又公开的机构。

  “你知道?”

  “不知道,只听到一些风声。”

  “我对风声颇感兴趣。”

  “今上要利用龙虎大天师,乘机铲除一些他厌恶的文武大臣,将那些大臣攀咬出来。双方的协议是,不能以白莲社名义活动,不能在京都附近倡乱,你如果咬定他们是弥勒教,在官府罪名是无法成立的。咱们利用他们对付你,他们也借我们的势找你公报私仇,如此而已,你无法坐实咱们通匪罪名的。桂老兄,放手吧,走得远远的大家平安,何苦冒与天下为敌的危险?”

  “他娘的混蛋,官府坑害良民,最恶毒的手段是买盗栽赃,所以称破家令尹。”桂星寒咬牙切齿:“连皇帝都做这种绝子绝孙的狗屁勾当,哪能天下不乱?龙虎大天师能打破天牢脱困,内情却如此简单,天杀的!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桂老兄,你该知道咱们身不由己呀!”

  桂星寒一脚把对方踢翻,丢掉手中的捆人腰带。

  “好!就算你们身不由己。”

  他虎目怒张,神光似电不怒而威:“替我警告你们的人,离开我天斩邪刀远一点以策安全,下一次碰头,一刀一个不再和你们讲理,你们滚吧!”

  他昂然大步离去。

  李凤姑娘神色百变,跟在他后面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

  “你的绰号为何叫天斩邪刀?”李凤傍在他右侧,转螓首微笑着问。

  “这与我用的刀有关。”他不想多加解释:“你从密县来,有同伴吗?”

  “有一位侍女,在西面的村落暂借农舍歇息。桂兄,你呢?”

  “孤家寡人一个,双肩担一口,一人饱一家饱,四海遨游随遇而安。”

  “你轻易放过那些人,大丈夫气概,豪杰胸襟,要在江湖行侠仗义?”

  “什么行侠?”

  “这……”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哦!天色不早,这一带凶险重重,赶快离开吧!过三两天才能到县城,目下南北大官道没有旅客走动,携刀带剑的人,处境尤为凶险。”

  “你呢?”

  “我不甘心。”

  “你的意思……”

  “我要等他们的主要负责人理论,如果得不到令我满意的答复,哼,我要放一把焚天烈火。”

  “我的剑很利。桂兄,请不要拒绝我的剑加入。”

  “咦?你……”

  “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我尊敬的朋友。”李凤大方地挽住他的臂弯,真像是好朋友:“就算你提携后进,带我见见世面,好吗?”

  “呵呵!一旦你介入我的事,今后你在江湖闯荡,将寸步难行,扬名立万的机会成空。别开玩笑了,姑娘,这不叫提携后进,而是毁掉后进的大好前程。如果你真认为我们是朋友,我会赶你离开。”

  “你要赶我走?”

  “是的,因为我也把你看成朋友,初见面你就古道热肠站在我这一边,表示你对我的信任,热诚可感,是一位值得交的朋友,你走吧!容图后会。”

  “我好高兴,桂兄。”李凤喜不自胜,笑吟吟白了他一眼:“既然把我看成朋友,朋友就该有难同当,你赶不走我的。放心啦,有我一把剑助威,你不会后悔的。我的剑术很不错呢!”

  “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李凤扭着小腰肢拒绝解释,宜喜宜嗔且刁蛮的神情十分动人:“独木不成林。闯起祸来,两个人必定比一个人有劲些,喂!要往何处走?”

  “这个……”

  “你再啰啰嗦嗦,我会恨你的,嘻嘻!不瞒你说,我是很难缠的!”

  桂星寒傻了眼,摇摇头苦笑。

  其实,他对李凤甚有好感,颇有一见投缘的感觉,他很想进一步了解李凤的为人。至少在第一印象上,还真有几分一见如故的契合缘分存在。

  葛春燕姑娘性情爽朗明快,留给他的印象相当鲜明。但葛姑娘在亲友的管束下,凡事作不了主,所走的道路有既定的方向,与他的道路方向殊途不同归,只能保持普通的道义交情。

  飞天夜叉又是另一类型的人,在气质上颇为接近。只是,飞天夜叉是一个女飞贼。他无法突破心理的障碍,不想与飞贼为伍,无形中产生排斥感。

  ▼第十二章 陆柄出山

  李凤的出现,颇令他感到意外,起初颇有戒心,现在他越来越喜欢这位初闯道的小姑娘了。

  “好吧!”他无可奈何地说:“这可是你自找的,以后可别埋怨我事先没警告过你。毕竟你是一个成年的大姑娘,你自己所做的事自己担当负责。当然我会站在朋友的道义立场,做我所能做到的事,包括替你挡一切灾难,有难同当。”

  “不说有福共用?”李凤跳脚轻笑。

  “哈哈!我们这一类浪迹天涯的流浪者,说福不灵说祸灵。目前身在灾难中,说福未免大早了些。可能会有一场惨烈的杀搏,你必须做好心理上的准备。”

  “往何处走?”

  “反正说出来你也不知道,走就是啦!”

  “我不是正跟着你走吗?”

  “哈哈,也许我该拖住你,感情地叫一声女孩别走,因为这一走吉凶难料。”

  “江湖朋友的口头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哪管得了是吉是凶?你怕吗?”

  “怕我也得走呀!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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