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书阁 > 诸葛青云 > 血连环 | 上页 下页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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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幻灭了三次希望 桥。 这是一座桥。 这座桥,横跨于一带碧水之上。 碧水,波光粼粼,清可见底,由西而东,不知流往何方?只见它越去越远,越远越细。 水上的桥,由一色青石砌成,共有十三孔,由南岸至北岸,宛若一道卧波长虹。 桥,不知名,从古至今,也没听说过有谁给它起个名儿,更不知修自何时?不过,由那色泽已变为深褐色的青石看来,它已经是很古老,很古老了。 既然相当古老,桥儿自非完好无恙,由于多少年来的风吹雨打,或人力摧残,桥上的石栏,毁塌了好几处。 这样的桥,一眼看上去,给人有种残破、凄凉的感觉。 尤其在黄昏日落,暮色低垂之时,一个感情丰富的人,站在四无人烟的荒凉岸边,面临碧波,望着这座古老而残破的桥,往往会触绪伤怀,怆然泪下。 但这座古老、残破、凄凉的桥,却引出了一段感天动地,泣鬼惊神,缠绵悱恻,足令天下有情儿女,为之共同垂泪的武侠故事。 桥,是平凡的桥。 发生在桥上的事,是不平凡的事。 它有血、有泪、可歌、可泣。 有相聚的欢乐,但欢乐是短暂的。 有分离的痛苦,但痛苦是长久的。 慷慨悲歌,英雄泪流。 故事,要开始了。 *** 黄昏,本已有点肃杀、萧条,秋天的黄昏,便更令人容易凄然兴感,肠断心碎。 沉沉暮霭里,那座古老、残破的十三孔桥之上,站着一条颀长的青色人影。 衣袂,迎风狂飘,人却伫立不动——一动不动。 这颀长青色人影,是背西而立,凝望呜咽东流的桥下逝水,呆呆出神。 由背影看,他潇洒、飘逸,更难得的是,由他那颀长的身影里,透射出一种超人的、无形的高华气度。 由前面看,他俊挺、英朗,翩翩美男,任凭谁看了他一眼,都会情不自禁地,再看第二眼第三眼…… 一袭青衫,万里暮霭,长桥卧波,天地唯我。 照说这种情景,应该美得迷人,美得醉人。 但由于桥上青衫人儿,深锁无穷愁绪的一双剑眉,宛如蒙上一层薄雾的一双星目,以及由于这容易使人伤心肠断的仲秋黄昏,使一切都改观了,一切都感染了。 不是美,是愁,愁煞人。 在这时候,在这地方,除了那青衫客外,看不见一丝人影,除了淙淙流水,衣袂飘风外,听不到一丝声音。 静,静,死寂的静,静得令人窒息。 天,黑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夜网四垂,已吞没了眼前一切。 今夜,应该有月,但月儿为浮云所遮,时隐时现,闪烁于碧空中的,只有满天星斗。 死寂,在延续着。 时光,在飞逝着。 蓦然,有东西在动了。 那是青衫客的两道迷蒙目光,目光本是凝注在河面上,如今则逐渐上移,越来越高,终于凝注在另一条河的河面上。 那不是人间的河,那是天上的河……银汉天河。 突地,一声满含忧郁、惆怅、悲伤的长叹,划破寂静,随风远扬,飘……飘呀飘,飘得远远。 紧接着,一缕清音,又随风飘起,声调很低,但清晰可闻,吟的是: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秦少游缠绵动人,悱侧凄惋的《鹊桥仙》。 断肠人才唱断肠词,看来那桥上青衫客,是位在情海中,浮沉苦恼的断肠人了。 吟声,渐飘渐远,渐至不闻。 接着而起的,是一片仿佛比吟声更凄惋,更沉哀的喃喃自语之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临别时,你所说的,秦少游给真有情者以安慰,但你我掏尽心中隐痛,能故作旷达吗?我不能,你也不能,那么,为什么你…… “三年了,这是我第三年来此,也是你第三次失约,望穿秋水又如何?满腹相思向谁诉?为什么?为什么…… “我记得你向我说过,别时容易见时难,我也明知相见不易,但你怎忍心让我一连等了三个年头? “希望而来,失望而去,这滋味,我已尝过两次,今夜我又要再一度地,失望而去了。希冀再见,至少再等上一年,这一年之期,对我来说,是太长了太长了……” 青衫客的失神怅惘目光,逐渐下移,由银汉天河,回到人间河面。 喃喃自语又起: “眼前的河,比不得天河辽阔,眼前的桥,比不得鹊桥虚无,银汉双星,虽然常嚼相思,尚能每年一度,会于今夕,何独我偏不能?难道你我之缘,仅止于昔年一会?不会的,绝不会,牛郎织女有知,以己度人,为何不悯我空等,怜我情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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