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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皮皮将修鹇扶到一棵树下,让他背靠着树。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这墓贺兰来了不止一次,对吗?”

  他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第一次陪他来的,是一个名字叫‘槿’的人。”皮皮顿了顿,说,“可能是个女人。”

  “对,我听他说过。”修鹇说,“他曾经带你来过这里―我是指,儿百年前。他说,你的胆子很大,又很调皮,非要跟他一起进来。”

  皮皮傻眼了。

  “结果你不小心触碰了墓室里的防盗机关,一箭穿心,当场死亡。”皮皮一张脸顿时被唬得变了色:“你饶了我吧,修鹇,这也太搞笑,太戏剧了吧!”

  “不戏剧。”他说,“贺兰说,当时你有点害怕,为了缓和气氛,他跟你讲了一个笑话,你乐得手舞足蹈,一不小,碰到了机关。他狂怒之下,将那个燕昭王从墓里扔了出来,然后将里面扫干净,将你放了进去。后来我还陪他来吊祭过几次。他常常说,他遇到过二十几个你,就数这一位死得最冤枉。

  CHAPTER 42 短暂的幸福

  第二天皮皮独自坐飞机回到了C市。

  贺兰静霆一直没给她打电话,她的心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抬眼看了看天,很亮的阳光,很好的天气,风暖花开,行人的脚步振振有声,她怎么知道今天不是好日子?

  下了飞机她买了四个打火机,最简单的样式,不用掀盖,一点就燃,火焰立即飘出来。

  计划都想好了。

  她让贺兰静霆躲在井里,自己独自去会赵松。

  狐族里没有人知道她亲自去了燕昭王的墓,盗走了千年华表和照石。修鹇说,这只是个流传了很久的传说。而且不是从狐族开始流传的,而是从人类的古书中发现的。贺兰静霆的好奇心极大,一直想找到制约他父亲的武器,做了很久的研究,挖掘了凡十座古墓,才找到这里。但他深知可以毁灭他父亲的东西自然也可以毁火他,甚至一可以毁灭整个狐族,所以他没有将这些灵物带出来,只是暂时封存此处,以便不得己作为防身之用。

  汽车驶进闲庭街,皮皮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左边装着华表木,右边装着打火机,裤子口袋里塞着两枚照石。背包中有狗血、雄黄和已经腐败的喜鹊。车的后座还有一只花重金买来的猎狐犬。

  可是一下车,她的心就猛地一沉。

  闲庭街宅子的门外停着一辆陌生的吉普。

  贺兰份霆习惯在自己博物馆的办公室会客,他的家里极少有访客。

  门没有上锁,家里一定有人。

  她果断地叩了叩门上的铜环。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出来了一位三十岁年纪的男人。

  这男人非常英俊,长眉朗目,眸若寒星。他的英俊和贺兰静霆、修鹇很不一样。后者是那种年轻的美,带着一股英姿和架鹜,而前者却是一种成熟的美,他的眼角已有了鱼尾纹,嘴边有两道浅浅的笑痕,看人的样子显得很有城府、很笃定。

  他好像是这家的主人,并没有期待访客,所以看见皮皮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有点吃惊。

  可是,他没有问“你是谁”,也没有问“你找谁”,只是很简单地说:“请进。”

  这么坦然的邀请,皮皮站在门口,反而迟疑了。

  这人究竟是谁?怎么会有这间屋子的钥匙?贺兰静霆在家吗?她会不会正在深入虎穴?

  接着,她就为自己贸然的行动后悔开了。她明明有后门的钥匙,进这屋子的办法也很多,完全不必要和这个人——倘若他就是赵松的话——产生正面的冲突。

  皮皮将一只脚踩在门槛上,笑着说:“我找贺兰先生。请问您是……”“我姓赵。”

  她的腿哆嗦了一下。听见出租车司机在身后提醒:“小姐,您忘了您的狗。”

  “对,对。”

  原来她急着下车,忘记了后座上刚买的狗。那狗对她也不熟,没什么忠心可讲,也没有跟她下来的意思。

  后门打开,猎狐犬猛地蹿出来,气势汹汹地冲到皮皮身边,忽然停止不前,发出一声奇怪的呜咽。

  门内的人笑了笑,说:“这是你的狗吗?真可爱。”

  皮皮道:“它有点认生,你介意我带着狗进来吗?”

  “不介意,我很喜欢狗。”

  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策狗而入。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贺兰先生在家吗?”她一边问,一边将狗拴在门柱上。

  院子里看不出什么变化。大约花匠来打扫过一次,残花尽去,木叶扶疏,树影憧憧。

  “在。”他说。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可是,下面一句话又让她的心吊到了嗓子眼里。“我在等你。”

  皮皮注意到他的主语。

  他没有说贺兰静霆在等她,而是说他在等她。

  “你就是赵松?”她忽然说。

  “是。”他的神态很谦虚、很礼貌,甚至很温和。

  皮皮的手下意识地插入了口袋。口袋里面有一包烟,每一根烟里都插了一根很细的神木。她忽然想,现在她和赵松单独在一起,正是下手的时候。如果等会儿碰到了贺兰静霆,投鼠忌器,反而不好动手了。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掏出一只烟叼在手中。

  “女孩子抽烟,可不是好习惯。”他笑着说,“不仅污染环境,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我无所谓。”皮皮很嬉皮士地笑了笑。

  掏出打火机正要点火,赵松忽然说:“你也许想知道贺兰现在在哪里。”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将打火机塞进口袋。

  “不是说贺兰先生在家吗?”

  “他的家很大很大。”他做了一个夸张的帝王般的姿势。

  也许,贺兰静霆藏起来了?连赵松也没有找到?

  她想起了那口井。心跳不由得加快,转念一想,马上又打了一个冷噤。——也许贺兰静霆已经被他劫持了。

  她不禁看了赵松一眼。他的脸是淡淡的表情,很镇定,很放松,很家常。

  他们进了客厅。

  “坐。”他指了指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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