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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他空手走到电影学院门口,听到考研开始的铃声,他为自己惋惜了一下,然后去售票点买了张回家的车票。

  2005年,付强没有考研,他只做了一件事儿,就是挣钱。他说,这是为了日后更好的考研。考研是个体力活儿,消耗巨大,必须吃好点儿、住好点儿,这都需要前期积累。如果这一年他不上班,甭说考研,就是日常生活都难以维持。虽然没有复习,但考前他还是报了名,他说:“万一要是蒙上了呢?”考试那两天,他正好在北京出差,头天晚上和客户喝多了,第二天下午才醒,当时正在考英语,他撒了泡尿,感叹了一声:不知道今年英语作文出的什么题目。

  2006年,付强攒够了生活费,在电影学院高价租了一张床位,白天蹭课,晚上自习,此时他的同学已经有车有房,还有人已经有了下一代,也有了自己的作品——拔地而起的高楼。他们劝付强:“差不多行了,别光想着电影,忘了过日子。”

  付强说:“电影就是我的日子。”

  同学说:“想拍电影不一定非得上电影学院,有那么多导演都不是电影学院毕业的。”

  付强说:“但上了电影学院,就距离电影更近了一步,从电影学院出来的人,身上都镀了一层金,一个电影学院的保安,回老家后去地方台当了编导,这就是电影学院的力量。”

  但是这次付强只考了一门专业课,另一门旷考。考完第一门专业课走出考场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剧组正在招聘副导演的广告,下午就结束了,于是跑去应聘,还真应聘上了,但一打听,是个学生作业剧组,这时第二门专业课已经快考完了。付强说,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我也不再强求了。

  从这个学生作业剧组开始,付强认识了一些人,开始混迹于各个剧组中,一混就是两年多,各个工种都干过,虽然尚未独立执导电影长篇,但他说,目前国内比自己牛X的导演,屈指可数,即便四指儿。

  付强的理想是赶紧拍片儿,要不中国电影就戛然而止了。哪怕为了让教电影史的老师有的可讲,他也得赶紧拍片儿,要不然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电影就一片空白了。

  丁小乐是在剧组里认识付强的,她当时还以为付强是导演,导演是副导演,后来才知道,付强是副导演,导演才是导演。导演总问付强这样拍行不行,付强就告诉他行,为什么行;不行,为什么不行。导演听完,点头称是。私下里丁小乐对付强说:“我觉得他应该给你当副导演。”

  付强说:“哪里,我是来学习的,还差得远,但是也差不太远了。”

  丁小乐觉得付强靠谱,就介绍给杨阳,杨阳一聊也靠谱,就拍板决定了。

  因为一起住了,衣柜不够用了。周舟在宜家看上一个新衣柜,想周末和邱飞一起去看看再买,没想到下班回家后邱飞告诉她,他明天要去趟深圳,让她自己去买。

  周舟有些不高兴,“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邱飞不以为然,“也不是个多大的事儿,俩礼拜就回来,说不定都用不了,柜子要是不着急,就等我回来再买。”

  周舟说:“不是柜子的事儿,你什么时候接到杨阳电话的?”

  邱飞说:“上午。”说完后悔了,应该说,“就刚刚。”

  周舟说:“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明天一早就走了。”

  邱飞说:“我这不是刚看见你嘛,行了,吃饭吧。”说着去拉周舟的手,饭已经做好。

  周舟自己走到饭桌,“你完全可以打个电话告诉我。”

  邱飞说:“后来我就出去买菜了,回来又洗衣服,洗完又晾,给忙忘了。”

  周舟说:“你告诉我一声耽误不了你一分钟。”

  邱飞有些不耐烦,“我告不告诉你能有什么区别呢,不就是去趟深圳吗,又不是生离死别,和下楼买趟菜没什么区别,别生气了,要不然我不去了,菜都凉了。”递给周舟筷子。

  周舟接过筷子说:“我不是不让你去,我希望的是你有什么事儿都跟我说。”

  邱飞说:“好,下不为例,从明天我走出家门起,一个小时给你发一个短信。”

  周舟说:“不可能。”

  邱飞说:“说到做到!”

  周舟说:“至少飞机上那三个小时你就发不了。”

  邱飞说:“不行我把飞机票卖了,坐火车去。”

  周舟说:“你还是坐飞机吧,早去早回,早点儿把柜子买了。”说着拿起筷子,夹口菜,扒拉饭吃。

  邱飞给周舟盛了一碗汤,“慢点儿吃。”

  周舟说:“吃完赶紧给你收拾东西,早点儿睡觉,你明儿还一大早赶飞机呢。”

  第二天早上,邱飞带着行李和一条“中南海”出发了,当年大学宿舍同屋的齐思新为了淘金去了深圳,中南海是给他带的。

  杨阳开始谈他的“大活儿”,这个老板有一个特点,就是谈事情不能干谈,必须干点儿什么,比如洗澡、唱歌、打牌,一干就是一宿,说这是他们的习惯,而且经常一周若干次。杨阳总觉得,丫就是为了洗澡、打麻将找伴儿才以谈事儿为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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