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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好了,可以出去了。”伴娘为我束好腰带后告诉我。

  再次走出门时听到了歌声,从声音发源处看去,不知何时多了部伴唱机。

  大概是余兴节目吧。我坐回汪身边,没有在意唱的人究竟是谁。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麦克风里传来下予恒的声音。

  “各位乡亲,我是新娘的哥哥,现在请新娘跟我合唱一首歌给大家助兴。”

  我瞪大眼睛,丁予恒到底在搞什么鬼?

  “小芸,不可以吗?”丁予恒又问了一次,众宾客发出热烈的掌声。

  “大嫂,上去啦。”汪的妹妹催促我。

  “汪……”其实我真的不想看到丁予恒,所以转向汪求助。

  “想唱就过去吧。”汪温柔说道。

  连汪都不站在我这边了,我只好勉强起身走向丁予恒。他将另一支麦克风递给了我。“这首歌就算我送给你的结婚贺礼。”

  喇叭中传出的熟悉旋律是“愫”。

  接过麦克风,我仿佛回到高中歌唱比赛时的舞台上,将自己专心投入曲调中。

  此时视线转向丁予恒,却吃惊地发现他眼中夹带了款款深情。

  属于我唱的部介来了,我赶紧闭上眼睛装作陶醉于歌词中,直到女生部介唱完还不敢睁开。

  “你给我的爱仿佛总是太多,你给我的情仿佛也是太过,因为过多的感情定沉重的负荷,让我不能拒绝又难以接受……”(词:王振敬)

  丁予恒的歌艺听来似乎比高中时进步了,换一种说法是他的感情放得比高中时重了。

  我睁开眼睛面对他,间奏时,读懂了他眼胖深处的情意。

  他这次很认真!

  可是我又能怎么做?这只不过是一首合唱曲呀,唱完后我又必须回到汪身旁。

  主旋律在耳畔响起的瞬间,我的泪腺被触动了,却强逼自己保持微笑,强忍著不让眼泪滑落双颊。

  “也许你觉得卿卿我我才能显得情深意厚,所以你说我忽冷忽热难以捉摸。两情若已是天长地久,你我何必朝朝暮暮?问你是不是真心真意与我同行且共度白首……”(词:王振敬)

  第二次唱到这部分时我哽咽了,连忙将麦克风关上,不敢让汪听见。

  “你是不是真心真意与我同行,且共度白首?”丁予恒也把这段歌词转化成对白,反覆问了好几次。

  这个时候地想要我怎么回答?喜宴都快结束了!

  就在犹豫不决时,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空气中,丁予恒立刻接著说:“谢谢大家!”

  众人又响起热烈的掌声,我知道一切已经到了终点。

  “你的表情比高中时进步了。”除了赞美外,我不晓得该向他说什么。

  “你的也一样。”

  我听到这句话后心中陡地升起一股莫名恐惧。难道丁予恒看穿我的心思了?我连忙逃难似的逃向汪的身边,紧紧地挽著他的臂膀。

  幸好汪没问我为什么颤抖,只有将我挽得更紧了。

  送完客后是奉茶的义式,我捧著一杯热茶给汪的亲友品尝,接受他们的祝福。

  或许是刚才的心悸还没平复的缘故,我一直不敢抬头看任何一个人。

  “这个新娘很害羞喔。”

  不知是谁说完后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我只有继续低着头。

  送上手中最后一杯茶,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还有静子阿姨的呼声。“小恒!等一下!”

  “小芸。”

  熟悉的呼唤传入耳际,我抬头望向门口,站在眼前的是丁予恒。

  到底怎么了?

  “哥,你来得太晚了,新娘茶已经送完了。”在这么多长辈面前,我只能故作轻松。

  “我不是来喝新娘茶的,只是有件事一定要跟你说。”丁予恒以我从未听过的认真口气说道。

  此刻静子阿姨也到了门口,她无力地喊著:“小恒!你不可以……”

  “我很喜欢你。”

  丁予恒说出这句话,让我顿时楞住了。

  他说的是真是假?

  “因为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所以请你跟我回去。”丁予恒加重语气说道。

  我望向他的眼睁,晓得这是百分之一百的真心话。

  我该怎么回答才对?

  “又是余兴节目吗?”汪走到我的身边向丁予恒问道。

  我瞅了他一眼,看得出他在压抑内心的忿怒。

  “小芸,你怎么说?”丁予恒没有理会他,深情的眼眸始终盯著我。

  他太过分了,居然到了最后才愿意表白!现在我的思绪混乱成一团,根本没办法思考。

  “大哥,你的演技真好,我真的被你吓到了。”

  汪试图转圜,丁予恒却再度说道:“小芸,我在等你的回答。”

  汪和丁予恒都看著我,被他们注视的时间虽然只有几秒钟,但对我来说似乎有几个世纪之久。

  终于,我决定顺从最初的想法,将结婚戒指脱下递给了汪。

  “开玩笑的吧?”汪虽然还在笑,可我注意到他的嘴唇在颤抖。

  “对不起。”我只能向他道歉了。

  “芸,快跟我说你是开玩笑的。”

  汪的口气还是一样温柔,不过我听得出隐藏在其中的怒意。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再三道歉后伸手向丁予恒,让他握住我的手。

  “那A按呢?”厅里的宾客开始议论纷纷了,汪的脸色更是苍白得可怕。

  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我跟著丁予恒准备离开。

  汪将我拉住。“等一下,你们不是兄妹吗?”他的瞳眸闪烁无比的疑惑。

  我点点头后告诉汪真相。“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汪听了这句话后就放开了手。

  和丁予恒离开的时候,我听到静子阿姨在拼命道歉,但我们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径自走向火车站。

  “我们闯的祸可真大。”

  丁予恒笑著说,让我想在他微笑的脸庞上揍一拳。

  “还不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都是你……”愈想愈伤心的我不由自主悲从中来,投向他的怀中将这些年来的委屈泪水全数宣泄在他衣服上。

  他没有反驳,只是一直温柔地摸著我的头发,不停地说著“对不起”。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就留给明天去伤脑筋吧,此刻我需要这样的温柔,更希望不只是今夜,往后的每一天都能享受到这样的温柔。

  几天后,我跟丁予恒决定到法院公证结婚,预定的时间是早上十点钟。请帖印得不多,我寄了一张给燕柔,另一张则寄给了汪。

  “你在期待他的原谅吗?”丁予恒问我。毕竟行完婚礼后才悔婚的新娘不多,何况他们家是望族,实在丢不起这种脸。

  不顾一切豁出去的我怎敢祈求他的原谅?

  “只是礼貌上通知他一声。”我笑著回答,心里依旧希望得到他的祝福。

  婚礼的当天,陪著我走进法院的除了丁予恒外,只有爸爸、静子阿姨和小颖,是一场寂寞的婚礼。

  不需要繁文缛节,不需要太多人的祝福,当他签完名后,我跟著在结婚证书的一角签下自己的姓名,仪式就结束了。

  “他们都没有来。”我对丁予恒说,难掩心中的失望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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