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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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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又搂又拍又哄,卞翔像对待孩子似的呵护着掉泪的佳人。“没事了,不哭呵。” 笃实的胸膛,真实的体温,稳定的心跳,强而有力的怀抱,成功地安抚了巫筱晓,可他哄骗小孩子的话则逗得她想笑。 除了哥哥,卞翔是第一个与自己那么亲近的男人。 想到这点,埋在他肩窝的小脸不禁热起来。 “卞翔……”她轻唤的声音略带羞怯。 “嗯?”正在思考事情的卞翔直觉地应了声,等待下文。 “我不跟你冷战了。”她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卞翔不禁失笑。 低暖的笑声透过胸墙荡进巫筱晓耳膜,隆隆隆地沉沉回荡,那是幸福的声音。 虽然发生了意外,巫筱晓依然执意搭乘南下列车。 在火车经过竹南之后,卞翔终于知道她究竟要到哪儿去。 沙鹿,正是她的目的地。 沙鹿,也是千柔的故乡及长眠之地。 难怪火车一开,她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一开始以为她对上车前发生的意外余悸犹存,神情才这么古怪。事实证明,她巫大小姐分明是作贼心虚。 “……你生气了?” “没有。” 约莫一个小时前,两人的交谈终止于这段无意义的对话。 而现在,他们俩并肩站在沙鹿车站外,等待早已和巫筱晓约定好时间要开车来接人的何森东。 “你还在生气吗?”对于这个设计他南下的计画,巫筱晓开始有点后悔。 安静了一会儿,她才听见卞翔的声音—— “没有。” “明明就有,不然你的脸不会那么臭。” “我臭着脸是因为不想对你装笑脸。”在她面前,他变得格外老实,就不知她巫大师有没有慧根发现这句话的深意。 但,显然没有。 “哼,对别人就笑得出来,对我就一脸屎臭,你就这么讨厌我?” “有时我真的会被你的迟钝打败,偏偏你偶尔又敏锐得吓人,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真是败给她了。 “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她挺起胸脯。“怎样,你咬我啊!” “就咬你。”说完,他拉起她的手就往嘴里送。 “卞翔!”她惊叫,没料到他会真的咬下去。“放手……不对,放‘口’!” 啮咬的感觉从手背上传来,巫筱晓直觉地闭上眼,忍受即将来袭的疼痛。 痛,不觉得,倒是听见啵的一声,牙齿似乎不再咬住手背,取而代之的,是两片唇瓣贴在手背上的温热。 她睁眼一看,立刻呆住了。 暖意自手背往上导流,在她颊上化成两团晕红。 “你、你你你……” “我怎样?”相较于她的紧张结巴,卞翔显得气定神闲。 “你——” “谢谢。”天外飞来一句道谢,让巫筱晓说不出话来。 “我有没有听错?”他刚向她道谢? 卞翔捏住她小巧耳垂,附在她耳边,放大音量:“谢、谢!” “哇!”她耳朵好痛!“卞翔!” “听见了吗?” 啪、啪、啪!巫筱晓一连三掌击向卞翔的臂膀。 她听得很清楚,清楚到几乎震破耳膜! 在第四掌袭来之前,卞翔低头埋进她颈子说道:“我是想通了一些事,但真的要做好心理准备见她一面,恐怕没那么快。虽然你和森东串通的行径很卑鄙奸诈,但……谢谢。” 他明白自己需要一股推力,在来不及拒绝的情况下去面对他回避再三的一切。 “你就不能好好的说个‘谢’字吗?非得震痛我耳朵,要不就加上‘卑鄙好诈’这种字眼吗?你确定你是真心想跟我道谢吗?” 连续三个疑问句,巫筱晓没有发现自己的语调不像抱怨,反而像是娇嗔。 “是真心道谢。”他放开她,手臂仍挂在她腰上,轻声道:“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你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太好了,现在我又变成一个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东西’。”哼哼,他以为这样的说法会让她好过一点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卞翔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女人撒泼起来都像她这样吗?“我是说真的。” “我懂。”她不笨,怎会听不出来。“其实我应该早点把千柔的事跟你说才对,但又怕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也知道,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对一般人来说很难理解,也很难找到证据证明,相信的人自然会相信;不信的,任凭我说破嘴也不会相信,只会拿我当疯子看。” “我相信,无论在你身上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他认真地看着她,要她明白他说这话有多诚恳真心。 巫筱晓感动不已,瞅着他的眼蒙上水光。“卞翔……” “就算哪天你让三太子附身,拿狼牙棒往自己背上敲,我也不会感到惊讶,一点都不会。”他强调。 当下,满腔的感动被怒气取代,眸中的水光被陡然窜起的怒火蒸发。 “你、说、什、么?”她问得好轻、好慢。 卞翔合作地重复一次,黑眸染上浓浓的笑意。 诚恳真心不代表从此不作弄她,他舍不得放弃这个乐趣。 “你让我有种想到泰国学下降头的冲动,卞翔。”而第一个试用者就是他。 “小生怕怕呵。” “卞翔!” “来了。”卞翔指着她后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牵起她,一同步向甫停车摇下车窗的何森东。 最后,卞翔还是无法与何父、何母面对面太久,中途便逃难似的离开何家的三合院,往田边走去。 巫筱晓随后追了出来,没找多久,就见他坐在田边的草堆上。 “还好吗?”与他并肩同坐,她开了口。 “嗯。”卞翔疲惫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应声。 没有预期中的责备和难以忍受的痛苦,在何千柔第四年的冥诞,有的只是肃穆、怀念与平静。 这一切和他预想的不同。 他以为自己会受到何父、何母的强烈谴责,但没有,他们对他就像是招待爱女生前的一个好友。 甚至,也以同样的温和态度看待与他一同前来的巫筱晓。 这让他更内疚自己四年来逃避现实的怯懦。 “她过得很好。”巫筱晓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一句,重复方才向何家两老说过的话,“她在那个世界过得很好。”这也是何千柔请她转告的话之一。 “是吗?” 听出他声音中的疲累,巫筱晓勾住他的脖子,让他贴靠在自己身上。 没多久,他主动开口:“你认为死去的人在另一个世界会想些什么?” 她头一偏,靠着他的脑袋思忖答案。 “大概是被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人过得好不好、过得幸不幸福?有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开伤心过度,甚至放弃自己?” “你在影射我吗?” “她不怪你。”素手托起他的脸,她与他平视。“她要我跟你说,她一点部不怪你,也希望你能放过自己。” 对于他与何千柔的过去……老实说,她实在无法产生丝毫介意的感受。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这么尽心尽力完成何千柔的交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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