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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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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馨轻喘,瞪着那张信纸,握紧了拳,不敢去接。 “这是我最珍贵的宝物,一直都是。”霍森低语着,“太恨了,才撕碎。却又无法丢弃,我试图丢过,又回去翻垃圾桶,捡回来慢慢拼回去,小心用胶带黏好。因为……” 他深吸口气,声音嘎哑。“这是我唯一拥有的你。” “我知道,我罪不可赦。”霍森将画放到她腿上,真诚的道:“但是,我爱你,真的爱你。” 素馨不敢动、不敢信,频频颤抖,任由泪水滴落那张曾被反覆看过无数次,小心收藏在他皮夹的自己。 “我爱你。”他深情再说。 但,她多么害怕、多么惶恐,怎么敢相信?怎么敢再尝试和他在一起? 心是那么痛,乱如麻。 素馨不敢抬眼看他,甚至不敢再看那张画。她闭上泪眼,咽噎着吐出颤抖的字句。 “拜托……请你出去……” 她可以感觉到,站在床边的霍森,身上辐射而来的热气,甚至可以听到他吸了一口深长的气,仿佛在压抑心痛。她更加握紧了拳,极度害怕,又极度渴望他再重复那句话。 “请你出去……”她哀求着。 他抖颤深深的再吸一口气,终于如她所愿,缓缓转过身,跛着脚,一拐一拐的离开了病房。 一整夜,无法成眠。 霍森走了,却留下累积三年的素描,还有那张被撕碎的信纸,与那些深情告白的话语。 字字句句,都不断重复,在脑中回旋。 膝头上的、袋子里的那些素描,多不胜数。 即便她将那些画都搁到一旁桌上,拿东西遮挡住,却还清楚记得每一幅画的模样。她彻夜辗转,难以入睡。 天亮时,志明与春娇,带着翔翔来到医院,替她办理出院手续。 “来吧,我们回家。”春娇拿来外套,协助她穿上。“我们直接到机场,回镇上后,你和翔翔可以和我们一起住,反正家里还有空房,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尽管放心休息。” 素馨下了床,穿了鞋,看着春娇俐落的收拾病房里的东西,视线不由得又落到桌上,凝视那些素描。 她不应该带走它们,那些画只会纠缠着她、困扰着她。 可是……可是…… 在春娇看见它们之前,她冲动地上前将那些画全塞进行李箱中。 “那些是什么?”春娇好奇的问。 “没,没什么。”素馨摇头,虚应着,匆匆把行李箱盖上。 春娇瞧着她,虽然好奇,却没有多问。“你家里的其他东西,萧煜天会负责整理打包好,寄到我们那里,你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没……没有了……”她摇头。 “那我们走吧。” 有那么一瞬间,素馨担心霍森就在门外,但是,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其他病患的家属,在清冷的走廊上走动。 看着那个他曾经坐了几天几夜的位置,不知怎地,她莫名心疼,夹带着难以明言的怅然。 医院大门外,志明开着租来的车,停在那里。翔翔看见她,开心的攀在半开的车窗上,露出灿烂的微笑,用力朝她挥手。 “妈咪!” 一看到儿子,素馨快步上前,打开车门,抱住心爱的宝贝。 “我有乖喔、有乖喔!我有乖乖坐在椅子上喔!”翔翔坐在安全座椅上,回抱着母亲,大声的说。“志明叔叔说,我有乖就带我坐飞机!” “没错,翔翔很乖,所以我们等一下就要去坐飞机了。”陈志明下车帮忙提行李,把行李放到后车厢,不忘交代着。“不过,你不可以再把手伸出车窗外喔。” “好!”翔翔大声应了一声。“我会乖,我们一起坐飞机!” 车子再度开动,往机场的方向前进,素馨坐在儿子旁边,左手紧紧握着儿子温暖的小手。 但是,她的右手,却忍不住紧握着偷偷藏到口袋中的东西。她可以摸到胶带下的破碎纸张。 当车子在十字路口前因红灯而停下时,她不由自主的垂首,将折叠好的信纸,拿了出来,展开摊平细看。 这张信纸,被人看过了很多次,虽然贴了胶带,但折叠的地方,都快碎裂了,她可以清楚看见,有人在上面,重贴了新的胶带,新旧胶带交叠着,透明、浅黄,留下痕迹。 看着它,她可以感觉到,当时那个男人有多恨,他将画纸撕得极碎极碎,碎得像小小的纸屑,他撕破了它、丢了它,却又将它捡回来…… 她几乎可以看见,那个男人在黑夜中,坐在昏黄的灯下,慢慢拼贴她的模样。 因为……这是我唯一拥有的你…… 他深情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回响。 有多爱,就有多恨……愈爱,就愈恨…… 他痛苦的说着。 事实是,在我内心深处,我只想要你回到我身边…… 那真挚的告白,晃动着她的心。 我太过恐惧,所以才伤害你…… 热泪,再次盈眶。 对不起…… 她轻抚着那张曾经残破,又被小心黏合的画,心热热的烧灼。 我爱你…… 她可以听见他的爱语,低回不已。 车子再次开动,穿越大街小巷,将一切都快速地抛在后头。 素馨深吸着气,忍不住泪流,只觉心好痛,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就在她忍不住想抬头开口,请求陈大哥将车掉头回去时,车子转进了通往机场的马路,她还投张嘴,陈大哥已经踩下煞车。 “搞什么鬼?!”讲手机讲到一半的春娇,被这突如其来的煞车吓了一跳。“陈志明,你干么突然紧急煞车?” 志明挑眉,指了指前方。“你看。” 春娇和素馨一同抬首望去,同时呆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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