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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水云锦沉默良久,叹口长气。“姊,看到艾新的哥哥后,我就一直在想,你跟艾新之间能有未来吗?说实话,我很想把他们兄弟都赶走,可艾新那么好,你又喜欢他,我真做不出来棒打鸳鸯的事,只能在心里生闷气,久了,难免失控,就想说几句刺耳的话。”

  “傻瓜。”她拍拍弟弟的手。“我跟艾新的事你尽管放心,艾大哥已经许了我们的亲,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毕竟,君无戏言嘛!“姊姊现在只担心你。云锦,我知道你学了一身好本事,眼界也开了,那就更该明白,改朝换代是无可避免的事,我希望你能用更开阔的心去看看这新的天下,不要太执着于过去,这样对大家都没好处。”

  “姊姊……”很多事,他心里其实是清楚的,最起码爹爹跟他说过,现在江宁的乞丐比超前朝,那是少多了。

  鳖拜倒台后,康熙也不兴文字狱了,老百姓的生活渐渐平稳,自然,想要反清复明的人就少了。

  但他的理想却始终没变,因为他在意的不止是百姓,他更希望不负自己“云锦”之名——让水氏织造坊的“云锦”名动天下。

  就为了这一桩,他可以不计个人得失,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这一番心事谁能明白呢?最终,只能回给姊姊一记沉长的叹息。

  水云锦常常胡言乱语,把水云初弄个啼笑皆非,但偶尔,他也会冒出几句非常中肯的话,她则会被气个半死。

  “这个可恶的云锦!乌鸦嘴,永远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在床上蠕动着,真被弟弟说中了,睡了一夜,她的身体不仅没有比较好,反而更痛了。

  “唉哟……”她的脚痛到好想把它们剁掉。“这样怎么去洗沐嘛!”

  叫人来帮她更衣吗?也不是不行,只是觉得有些别扭,打有记忆后,能自己做的事,她从不假他人之手,独立自主惯了,有一天突然要她依赖别人的帮助,尽管那些人是侍女,服侍她是理所当然的事,她心里依旧有障碍。

  “想不到我也会有动弹不得、变成废人的一日。”天啊,越来越疼了。

  “你这是缺乏锻炼,一朝劳动过度,身体自然承受不住,休养个两、三天就好了。”艾新给她端洗脸水进来了。

  水云初呆住了,下一瞬,她以无比迅捷的动作往被里一缩,整个人被棉被包得寸肤不露。

  她平日也不是太在意容貌的人,但就是不想被艾新看到她披头散发的模样。

  艾新吓了一跳。前一刻还瘫在床上装死尸的人,怎么眨个眼就恢复了?

  “云初?”忍不住好奇,他放下水盆,走到床边,手指戳了戳棉被山。“你还好吧?”

  “我很好,你不用管我,快点出去啦!”蒙在被里,她只觉自己闻起来臭臭的。

  “为什么?”

  因为她现在很丑,又很臭,不想吓到他,但这些话她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没有原因,总之你出去。”

  “可我帮你把盘龙佩拿回来了,这样你还要赶我出去?”

  “盘龙佩——”棉被山震动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原状。好险,开心过度,差点就自曝丑态了。

  挪挪身子,她把脑袋更往床角缩,只探出一只手,道:“给我。”

  他从怀里拿了封纸包放到她手上。

  棉被里,她疑惑地皱了下眉。这重量跟大小都不太对耶!

  好奇地缩回手,她在被里打开纸包,瞬间,怒火直冲九重天,棉被山……当然是烧得没了。

  “我让你给我盘龙佩,你给我只鸡腿干什么?”还是一只吃剩下一半的,真没诚意。

  艾新对着那张终于冒出来、气得通红的娇颜,露出一抹似水般温柔的笑。

  “总算又看见你生气勃勃的样子了。”

  她眨眨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糗态尽露了。

  “啊!”她惊呼一声,又要往被里躲,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艾新的吻带着前所未有的侵略,攻占了她的唇。

  她瞪大了眼,望着他近在眼前的双瞳跳跃着灼烈凶猛的火花。

  她倒吸口气,一直以为艾新的自制力很强,脾气也算温和,原来是她看错了。

  很多事、很多时候,他只是不想去争,于是收敛了爪牙,让人误会他天真可欺,其实他很执着,对于真心想要的东西,往往不择手段,比如她。

  他爱她、想她、要亲她,哪怕她再怎么躲,他用哄的、用骗的,不达目的,誓不甘休。

  浓烈的吻软了她的唇,他饥渴的舌拚命追逐着她的丁香,一旦碰触,便是无止无休的勾引缠绵。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唇舌间的纠缠是如此强大,令她微微发痛。

  但这种痛楚又带着诚挚的情感,让她在双唇发麻的同时,心尖颤栗,四肢娇软得化入他怀中。

  他拥抱着她,力道惊人,好像要把她整个揉碎,塞入他的身体里,以确保两人永不分离。

  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他们的感情已经受到所有人的祝福,为何他的情绪还会如此大起大落,是发生了某些不好的事吗?

  如果有意外,他应该告诉她的,她可以帮他,就算她能力不够,至少她做得到倾听与陪伴。

  在做生意上,她乐于猜测,偶尔勾心斗角也是一种生活调剂,但面对心上人,她喜欢的是放松,什么都不必想,只要两人互相依靠着,便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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